第351章 舌本无骨却可杀人于无形

赤柩叙蜷缩着身体,满眼恐惧低着头不敢直视于众多百姓,句句指责句句辱骂句句在理,他竟是半分无可反驳,湿热汗臭浑身包围,这些百姓受尽屈辱,如今早已入魔。

草席上的赤蚀言脸色惨白,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青衣染血掌心死死紧攥明华,电光火石中,赤柩叙的余光似乎瞥见了赤蚀言略微勾起的嘴角。

上勾的弧度,轻笑着,如坠九天寒冰,赤裸裸的嘲讽着,嘲讽着他们这些人的可笑无知……

真真切切。

赤蚀言,他骗了所有人。

赤柩叙卧倒在地目露凶光,五指紧攥地面的泥土,满脸皆是被玩弄过后的愤怒,指甲断裂鲜血融于泥土,几近声嘶力竭的咆哮,“莫要管我,八曰令,去杀,去杀他,杀了那逆子。”

今日沦落至此,皆拜赤蚀言所赐。

原以为是丧家犬,却是他看错了眼,是只嗜血的狼。

这狼几年前便该被他亲手扼杀,如今生养了这般模样,露出了獠牙,长利了狼爪,竟是想着要将他这个亲生父亲开膛破肚。

该杀该死,欲不能留。

“陛下有八曰令,诛杀赤蚀言。”

有一人眸光微闪,紫袍裹身倚靠在瓦墙,轻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以蝙蝠栖地的身影直坠入地面,犹如黑鹰夜中捕食,五指纤长破开长空冷风,弯如倒钩朝着赤蚀言抓去。

五指锋利如匕首,刹那间便以极快的速度捅破了赤蚀言的心脏,“噗”的一声倒钩拔出身体,赤蚀言的脸色彻底青灰如死人面,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地,一袭青衣彻底被染成刺眼的血红。

“死……死了?!”赤蚀言死得这般容易就像是一场玩笑,赤柩叙捂着嘴脸微愣,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拍手称快,“死的好,死的好,真是该死。”

以五指诛杀赤蚀言的男子脸上绣着符文,阴沉着气息淡淡的低垂下眼帘,粗略的擦干指间鲜血,轻扫底下呆若木鸡的众多百姓,“妖孽已死,尔等若是收手,饶其不死。”

赤蚀言的尸体还在草席上,众多百姓颤抖着唇,瞧见草席和青衣被染得血红,尸体被五指开膛破肚,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瞬间失了力气一般顿在半空。

他们的命,他们的司雨使就这么的……死了……

真是,笑话。

“你杀不了我——”有声音自耳边响起,轻轻的如同吐气,以五指诛杀赤蚀言的男子身体略僵,身后探出熟悉的脸熟悉的桃花眼,赤蚀言脸上挂满笑意,“我可是司雨使。”

赤柩叙脸上的笑意猛然间僵硬。

“下辈子要记得。”赤蚀言脸上盛满笑意,这是自从母妃死后他便会的,无论何时,都得笑,哪怕,是在杀人,手中攥着寒光乍现的明华,一剑刺向那男子的腹部,“莫要再跟错主子。”

一片寂静里嚓的一声轻响,白芒穿过了男子的腹部,一朵巨大的血花在他的腹部轰然绽开,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而下,赤蚀言微微前倾着身子,将剑身捅得更加彻底。

八曰令闷哼一声,一手紧攥明华的剑尖以抵抗,口腔里涌出大量的鲜血,微抬着头,吃力的攥紧了赤蚀言肩膀上的袖袍,不甘心的逼问,“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赤蚀言不予理会,拔出手中的明华。

鲜红的鲜血横飞,必定毙命,药石无医,无救。

“汴符——”

底下,耗尽体力的几位紫袍大臣撕心裂肺的嘶吼着,皆额上青筋暴起,不敢置信的看着八曰令被一剑刺穿腹部,八曰令身形一晃,欲要开口,却踉踉跄跄的倒退数步仰面倒地。

东陵八曰令,汴符,毙。

二曰令袖袍下的拳头紧攥着,轻飘飘的起身将其八曰令的尸体搀扶着,尸体暖意未曾退却,八曰令腹部的鲜血沾染上他的衣袍,二曰令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伤我十曰令之人,无论神魔,定要你血债血偿。”

东陵十曰令本该有十人,分为孟轲、绝戚、秦引,苏勒、易溯、(扶暮,涂尧,汴符,清鸠,鹤绾。)

一曰令孟轲孟将军身中奇毒,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其鸠鹤两姊弟誓死追随孟轲将军,不愿相信孟将军会是这般结局,故而踏遍天涯寻觅孟将军。

负剑离去,至今未归。

赤蚀言笑道,“你们十曰令之人只剩下五人,如今又被我斩杀一人,还算什么十曰令,守着这荒城,守着这江山,何不离去?”

“我们要等将军回来。”

这是他们唯一守城的理由,为此,足足等待数年。

他们信,将军啊定会骑马而归来。

赤蚀言噗嗤一声轻笑,扶着额头低垂眼帘,似乎听到极为好笑的笑话,袖摆轻挥,草席上的一片血肉模糊破碎如纸片,血衣簌簌的飘零翻飞在半空,转瞬之间便化为了灰烬。

大梦泡影,迷惑世人。

“你们可真会说笑。”

是真的,可笑至极。

先前他们眼中那疯言疯语的疯子便是孟轲将军,亦是孟家小世子,他费尽心思才知晓南弱城一战内有乾坤,身中奇毒沦落街头,活得像条狗。

没了将军时的英姿焕发,孟轲卑贱如泥。

没了将军时的绝代风华,无一人识。

终究是,人心呐。

“你们现在去他还能有个全尸。”顿了顿,赤蚀言颇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用以破布裹着那书生的尸体,拖带入脚边,眼底复杂,“这回晚了可就真的死了。”

“逆子闭嘴!”赤柩叙脸色惨白,当即便心知肚明,十曰令之人他是惹不起的,如若不是靠着孟轲,东陵绝不能留得这些奇能异士,夜夜笙歌苟活至今。

二曰令不解其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赤蚀言指尖射出几缕银丝,银丝缕缕缠绕,触手一般缠住了那书生的尸体,攀附着肢体各处,纵身一跃带着那书生的尸体踩上青瓦墙,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我将故人送于你们面前,你们偏生眼瞎不曾识得,倘若死了又能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