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这场雨不停的下,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房间内空气似有凝固,窒息般的压抑和苦痛,欲有暴雨前风雨来临的预兆,陨泽五指紧扣于床榻实木,指缝渗出血迹斑斑,低伏着身形微颤,暗咬下唇。孟伯自始至终也只是静默着,坐在床榻前看着花夭离,时而叹息。
被风吹乱的额前乱发肆意飞扬,遮盖住花夭离的神情,亮丽如墨的青丝海藻般散开于薄被,宛若南海坐于礁石上织锦吟唱歌谣的鲛人,色若梨花,朱唇比拟明华夜珠,睫毛轻颤抖落潋滟光华,柔软垂在床榻上的指尖微晃了晃,空气被撕开一道森冷的口子,电光火石间,身影摇曳,修长的五指以极快的速度袭来,掐住坐于床榻前的孟伯。
抬眼是一双森冷的眸,沉淀着凶兽的暗光,杀意犹如在无形中的起伏不定,淡淡一笑,毛骨悚然,恰逢窗外一道惊雷稍纵即逝,于天地间一声轰鸣,惨淡的光亮宛若薄纱撒在她的侧脸,恶鬼似的火光在眼底肆意燃烧,以燎原之势烧尽晦暗无光。
“妖……”一个字在孟伯的唇齿间不可抑制的蹦了出来,剩下的那些话周转心头,到底还是没能及时说出,颈脖处已被冰冷的手指掐住,甚至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一提起,双脚离地,涌上心头的就只有窒息,还有——惊恐。
“阿离……”
陨泽回首,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嘴角残留着大片殷红的鲜血,愣在原地,一时惊讶、震惊、愣神、惊喜、激动成癫、再到忧虑和惊恐,他不敢吓到花夭离,手足无措,却不敢靠近她,只能放轻语气去安抚她。
“阿离,你看清楚,我是陨泽,是你结交的哥哥,他是孟伯,你们先前曾见过的,他不是坏人。”
“孟伯?”
花夭离情绪分外激动,脑海中的意识模糊不清,青丝散乱开来披在肩侧,只微微露出白皙的鼻尖,胸腔不停起伏,急促的大喘气,犹如受了惊的小兽,胆怯却又阴狠的死盯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郎,怔了怔,手上力度微松,瞳孔有些涣散,良久,她的神情渐渐迷茫,突然歪了歪头。
“……哥哥?”她试探性的问了一遍。
脑海浮沉的意识骤然间清晰,这个称呼像是灼伤了她,花夭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犹如被烫伤似的松开手,几乎狼狈不堪的退后,连滚带爬的蜷缩在墙角,撑着上半身撞在墙面,撞得发懵,发愣的盯着自己的手,半晌,她抬起头来,神色陌生而复杂。
孟伯跌坐在地,一手撑起身体倚靠在床榻边沿,喉咙里呼进干涩的冷风,冷风冷厉,像是被冷风硬生生从喉咙里劈开,长伏于地面,痛苦不堪的捂住喉咙呜咽着呕吐,整张脸都被憋成难看的紫青色,干咳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的。”花夭离局促不安的蜷缩着身体,躲藏于墙角,神情略有动容,迟疑不定的对孟伯遥遥伸出手,却又很快怯弱的缩了回来,偷放于身后,手指头相互摩擦着透露她内心莫大的不安和恐慌,甚至是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