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鹿辛禾悲恸大哭,长伏于地,将一捧枯骨搂入怀中,空洞无物的眼眶里流淌出嫣红的血泪,那些鲜血顺着她的衣襟滚落,就镶在她衣襟的珍珠绣纹,似坠非坠,仿若是融入到她的衣物里。
“夫君别走,夫君,夫君……”
“哥哥,你疯了?”花夭离忍不住后退一步,满脸皆是不敢置信,那被毁了心爱之人枯骨的鹿辛禾却是发出记忆里凄厉的尖叫声,跪地搂着枯骨,声音尖利几乎要刺透耳膜,视线雾气弥漫,陨泽负琴含笑而立。
“不,不对。”她后知后觉,捂着耳朵,动弹不得,素来冷清疏离的容颜露出几分恐慌,环顾四周一片雾气弥漫,不见枯树下搂着枯骨的银发女子,脚底下的湖面如同镜面,幽深死寂,仿若要将她半个身子吞没。
“这是幻境,我还没有醒,你不是那位负琴的哥哥,你是,你是——”
视线里负琴而长身玉立的陨泽仍旧只是含笑着望着她,却并未拉住她,虚体模糊不清,重重影影着另一张完全陌生的容颜,眼尾细长潋滟如狐狸邪魅,白衣胜雪亦化作大红绣梅花,是那只狐妖姣姣。
花夭离的脸色瞬间煞白,没有半分血色,青丝缎带散乱飘飞,绣着清雅虚竹的缎带分割着她们的距离,她的喉咙里如同堵着重物,费力的吐出那句话:“你是,狐妖姣姣……”
说直接点也并非是狐妖姣姣,她和陨泽最后瞧见的就是鹿辛禾袖袍里滑落出狐狸尾巴所幻化成的锦囊,那狐狸尾巴想必不知何时是姣姣送予鹿辛禾的护身符,三尾狐狸的尾巴本就是小妖器,做些迷惑的幻境还不成问题。
狐妖姣姣的尾巴化作百年器灵,有着护主的灵识,起先化作陨泽的模样,让她误会现下不是幻境,本想着杀死假的“鹿辛禾”,松懈她的意志,可是器灵总归不懂人心,陨泽是断然不会趁人之危杀妖的。
“凡人,我给你们看完这场棋局可不是白看的。”器灵所幻化成风,阴冷而潮湿,夹带着姣姣语气的风情妩媚,虚体悬空在死寂的湖面,冷冷道:“你们凡间可都没有这般的道理,作为代价就是要你把你们的命都留下。”
“你先前可没说要我们把命留下。”花夭离冷冷抬眼,背后冒出冷汗,呼吸错乱,不动声色的试着挣扎几下,这幽深死寂的湖面却如同沼泽,她越动身体就陷得越深,“再说,我们也没有说要看这些,我和我哥哥不过是过路人,是你强拉我们进来的。”
“那我可不管。”器灵修炼百年尚未成人形,本身带着主人的几分性格,盘旋在深陷湖面的花夭离,像是在打量她的身体和容颜,傲慢无礼道:“看了这些要么死,要么就得成为我的器皿。”
“你还真是不讲道理。”花夭离讥笑。
“那琴师是个修仙者,我知道我斗不过他。”器灵化作一团雾气包围她整个身躯,湖面雾气弥漫,看不清方向,雾气里传来嘲笑和蛊惑,“可你身上没有半分仙气和魔气,成为器皿我给你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有什么不好?”
潮湿黏腻的雾气弥漫飞扬在湖面,环环缭绕在她整个身躯,死寂沉沉,刺骨寒意几乎要侵入她的五脏六腑,通贯经脉穴道,分寸剥离她所能感到的冷彻,器灵顺着她的肩膀往上滑,犹如滑腻的蛇,落到肩膀和后背处,雾气逐渐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