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妖精呢。”有人截断女医师的话,声线妩媚暗藏着杀意,像一片羽毛在撩拨心弦,酥酥麻麻的痒,“可别把我们和那种低等小妖混为一谈。”
营帐内侧布料抖动鼓起风声,碧绿青苔沾染着潮湿的露珠,绣着梅花状暗纹的白绣鞋轻踏过黏腻着的黄土,裙裾长长拖曳及碧绿色碧苔,皓腕凝霜雪,碧绿玉镯流光溢彩。
捂唇娇俏轻笑间,是蛊惑人心的妖气,如同书中所言勾魂书生的狐妖,两名女医师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额头冒出几滴汗水,屏着呼吸就见一道残影飘零而至,露出白衣红梅的边角。
浸染着鲜血淋漓的艳丽,红梅宛如从血泊里捞出来的,鲜艳欲滴,凝聚着殷红的血液,惨白凄冷的白,让人联想到寒天腊月里的初雪,肌肤亦是惨白,不寒而栗。
如此将红梅点缀于初雪间,本该是红梅傲然绽放于白雪的意境,在两个女医师的眼里看来,却是阴曹地府的白无常来勾魂索命。
“竟敢擅闯长仲王军营。”三曰令面上笼罩着一层白霜,阴郁得犹如凝聚着浓墨,抬手将赤蚀言护在身后,二曰令亦是将风朔从袖口露出一小截,如同探出头的藤蛇,“你是什么人?”
赤蚀言推开三曰令的手臂,将二曰令的风朔压回袖袍深处,青衣袖摆甩开来,被风吹得鼓起半圆,侧着脸皱着眉头,呵斥道:“你们都退下,这是我与你们所说过的世外高人,不得无理。”
城墙司雨使手持长线金铃身穿赤丹衣一舞,孟矜带着“飞鸾令”去救驾,赤蚀言并没有那般能耐逃脱于东陵,二曰令等人亦是事后知晓,赤蚀言曾经对他们说过,他们身后有一名修行法术的世外高人。
那世外高人是个样貌极好的姑娘家,正是那名女修者愿意鼎力相助,赤蚀言才有了那般能力,能够带着他们逃脱于东陵,他们从未见过她,只知道名唤姣姣。
予恩情来说,他们亦不该如此言行举止。
二曰令收回袖袍深处暗藏着的风朔,亦是大吃一惊,讶异的看了一眼红梅白衣的姑娘,被其发髻别着的玉步摇险些晃花了眼,慌忙间低下头来,恭手道谢,“原来这便是那位世外高人,先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多有冒犯实非我等本意,还望海涵。”
三曰令素来是个脸皮薄的主儿,遇到这般事亦是极为难堪,纠结半天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颇为别扭的站在二曰令的身边,低敛着眉头恭手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姑娘?”姣姣却像是被他们的话取悦了一般,立于碧绿台阶,捂着朱唇轻笑,媚眼如丝,红梅绣于白衣边角,就像是初雪盛开着的傲然红梅,“老身我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玄狐,比你们的老祖宗可都还要大。”
《妖异鬼怪录》记载:一尾心狐,二尾鬼狐,三尾灵狐,四尾阳狐,五尾玄狐,六尾仙狐,七尾隐狐,八尾圣狐,九尾天狐,狐族天生媚骨,所幻化而人形皆是魅惑天下君主的狐女。
“狐妖,是狐妖……”两名女医师膝盖跪坐在地,以手指及地往后方退却,畏惧的捂着耳朵蜷缩着门槛处,闭着双眼不停的挥舞着手,凄厉哭喊道:“别过来,别过来,狐妖,别过来……”
“我最是讨厌别人说我们是妖精,你们这些个凡人怎么就是不听呢。”姣姣飘落于两名女医师的跟前,将冰冷刺骨的手抚上她们温热的面容,笑眯眯且无奈道:“说错话可是要被我拔舌头的。”
“不要不要,狐仙不要。”先前痛哭流涕的女医师立即改了称谓,惨白着小脸,浑身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头深深低下,“你是狐仙,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冲撞了里面的贵人,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被那些小妖喊着五尾娘娘,都听腻了,偶尔唤个称谓也算不错。”姣姣慵懒的眯起妩媚的眼睛,仿若被其言行取悦,用以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点在一名小女医师的额头,手指一点点的滑落,“所以你们的命还是好生留着吧。”
一句话好不容易让两名女医师脸色微微有些缓和,刚欲要磕头道谢,姣姣玩弄着手指上鲜红的蔻丹,妖娆的眯着眼睛赏看,轻描淡写的添了一句,“但是冒犯我和我小妹,我总是要拿走一些东西的。”
凡间尽然是些狐妖勾引书生,或是挖人心魄的折子戏,冒犯法力高强的狐妖,那狐妖笑眯眯的说要拿走她们一些东西,她们瞬间就想到了掏人心魄,或是缺胳膊少腿。
“狐仙姐姐不要啊。”一名女医师扑倒在姣姣的脚下,是那名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话的小女医师,哭得模样极其可怜,上气不接下气的痛哭流涕,“狐仙姐姐,不要断我们的胳膊,不要挖我们的心脏……”
“谁说我要掏你们的心……”姣姣浑身一震,目光呆滞的瞧着脚边的小女医师,措不及防间的被抱住,尝试着甩了甩,亦是甩不开,她无奈说:“你这小丫头在想些什么。”
那名较为年长的女医师瑟瑟发抖的在后面扯小女医师的洁白医袍,强撑着没有倒下,两手发抖的将小女医师往怀里带,抹泪抽泣,道:“妹妹,莫要再冒犯狐仙,狐仙就算要掏我们心脏,亦是我们的命。”
“我是玄狐,经历死劫早已脱胎换骨,不是那种小妖,谁说我要掏你们的心脏,罢了,我一介五尾娘娘与你们尔等凡人说这些作甚。”
姣姣实在是没了法子,轻轻挥袖如同扫落秋叶,将两名哭哭啼啼的女医师散下迷魂术,迷魂术犹如烟雾缭绕弥漫开来,两姊妹双瞳微微失神,意识逐渐消散,浑身瘫软昏厥而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