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恨时恨不得要了沉绛的命,却又怀着羡慕的小心思惦记着沉绛一身华丽的戏袍和明华,赤柩叙喜爱美人,曾一时兴起将沉绛的戏袍赏赐于一个貌美的妃子。
至于明华,也是在那日无端丢失的。
数年未见,明华一如当年那般削铁如泥,剑身寒气逼人,光落于剑刃之侧,微微一偏渲出半分金烁,削落半瓣凉色桃花,赤柩叙定定瞧着明华,第一次细细打量着那妖妃的剑。
绛妃的明华确是一把上品宝剑,赤柩叙初时只是被沉绛的容颜所痴迷,从未细细看过沉绛的戏袍和明华,如今看来倒是他错失一把好剑。
赤柩叙只觉得赤蚀言握住明华的手颇为碍眼,如此上品宝剑实在不该被赤蚀言拿着,明华是沉绛的,沉绛是他的妃子,这般说来,沉绛的明华便是他赤柩叙的。
他冷哼一声,嗤笑道,“竟是没想到明华是你偷了去的。”
“偷?”赤蚀言不怒反笑,低着头瞧了一眼身侧的明华,掌心微微发力攥紧明华,凌厉的寒光微闪,冰冷刺骨的凉意在剑尖盛开出银色残花,“我母妃的明华本就是属于我的。”
赤蚀言自打母妃死后,便敛了少年朝气,在一干皇子里是最为不受重视的,常年居住于极为僻静的离衡宫,从不与人来往,面见赤柩叙之时也从来都是眉目温顺,不予反驳。
如今话语带刺句句诛心,不复以往那般温顺模样,倒是让赤柩叙颇为愠怒,便也顾不得君主威仪口不择言。
“东陵大旱三年,你母妃沉绛祸国殃民,实乃妖妃,朕念着旧情一杯毒酒赐死于沉绛,且留你这妖妃之子一命已是仁至义尽。”
赤蚀言嘴角勾笑,语调微微加重,“妖妃?祸国殃民?念着旧情?仁至义尽?”又是一记冷笑,语气森然,“陛下当真是好一个仁至义尽啊。”
袖袍之下的食指轻抚于剑刃之侧,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手指,染红了白皙指尖,几滴殷红的血液顺着剑刃纹路而滑落,溅落于绣着罂粟的青衣,朵朵血色淡墨痕,杀意毕露。
人潮里忽的一片哗然,又有人身形一歪倒地不起,赤红着眼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着实令人措不及防,狭窄潮湿的街道里众多百姓尖叫着躲闪开来,蓬头垢面满脸涕泪的四处逃散。
倒地不起的正是先前为佳人哭泣的书生,脸上依旧是未干的泪痕,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赤红着眼,嘴唇发紫两眼发白,浑身不停的打着颤,破布裹身极尽凄凉。
众多百姓尖叫着咒骂着,狼狈不堪的纷纷躲远,书生孤零零的蜷缩在地无人问津,那枚玉簪花掉落在地,被人踩了一脚沾染着灰尘。
“陛下,求你。”书生颤抖着嘴唇,奄奄一息喘着大气,两眼发白,意识清醒片刻忽的又成疯癫,视线紧紧的盯着那枚玉簪花,不曾移开半分,“陛下,我求你……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