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多薄情,他爱她沉绛的美,爱她沉绛的戏,美人如云,他醉卧美人膝,如今早已忘却沉绛的容颜,只能依稀记得是个惊艳且温顺的女子。
一个戏子罢了,死了便是死了。
有什么好惋惜的。
说到最后,赤蚀言的情绪越发激动,悲痛欲绝的浑身发抖,遥遥举手指向龙辇上的赤柩叙欲要说些什么,却见赤柩叙一脸不耐,微抬着眼一口怒意硬生生梗死在了喉咙里。
骤然间的安静,手僵直在半空,长袖随风而起,所有这些年来的苦痛都不以言表。
他早该料到如此,母妃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父皇从未爱过母妃,一切皆是母妃一厢情愿罢了。
赤蚀言无奈的噤声,放下遥遥举起的手,手臂酸痛难忍,他神色未动的拔出袖中长剑,不顾众多百姓的唏嘘,攥住修长剑柄,直指龙辇上的赤柩叙,笑问,“陛下可曾记得此剑?”
长剑剑身小巧,镌刻深深浅浅的流波花纹,剑辉于光华潋滟,剑柄垂挂着赤色剑穗,细细丝丝缭绕在剑身,似有一字镌刻于剑身,赤柩叙辨别良久未能看清,只得道,“不曾。”
赤蚀言露出了然的神情,早已知晓他会这般回答一般笑道,“此剑名唤明华,是我母妃生前的剑。”
妖妃沉绛生而喜戏,生得美唱得一出好戏,乃东陵最有名的戏子,一曲“错终生”惊艳世人,被誉为“玲珑仙”,一柄长剑可藏于袖袍中,美人娇柔,长剑刚劲,台上一曲戏亦是绝代风姿。
那剑,名唤明华,揽尽明月姣华。
赤柩叙极爱听戏,那时极为宠爱沉绛,时常醉卧沉绛的念辞宫听戏,眯着眼睛笑着打趣沉绛是那戏中仙,他不懂戏却爱美人,沉绛伴于君侧,听着赤柩叙的赞美也只是苦涩一笑,日夜唱着戏。
“错终生”讲的是一名娼妓与书生相恋的故事,也就是些腻了的折子戏,书生负了心,娼妓死了心。
赤柩叙看沉绛唱戏看了几年便腻了,来念辞宫的日子越发绵长,沉绛的明华素来极少出戏台,宫中之人亦极少见过绛妃的明华,赤柩叙却是见过的。
沉绛的明华是只给赤柩叙瞧的。
赤柩叙终于回想起那女子手持长剑在戏台上的绝代风姿,瞧着赤蚀言手中所握的长剑,半撑着身子坐起理了理里衣,意味深长道,“这明华自妖妃死后便不知所踪,竟没想到是被你拿了去。”
赤蚀言微微偏头笑了笑,长剑如虹轻划过半空,自掌心旋转而落放于身侧,刚劲的剑风轻扫过地面,硬生生劈出一道黑色裂纹,精致细腻的纹路蔓延剑尖,映着青衣倒是颇有风姿。
“如若我不拿走,陛下怕是随手赐予哪个嫔妃了吧。”
沉绛虽是个戏子,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当初独占皇帝一人的宠爱,惹得后宫女人们心生嫉妒,明里暗里的使些小手段,好不容易沉绛死了,自然会有一些不甘心的女人们想独占沉绛那华丽的戏袍和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