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三

番外三

黎暮泽还真是不辱使命——

回到府里时,父亲问起来,黎暮泽全须全尾说了,又道:“……太子赏罚分明,手段强硬,若是以后能继承大宝,于大历是好事……可这如今太子只是太子……”

“圣上再看重到底……”也不是一把手。

黎暮泽说到关节处都含糊过去,这是大不敬的话。父子俩心知肚明,没说明白,黎父道:“太子过刚过硬,锋芒毕露,易折啊。”尤其摊上个优柔寡断的老子。

元和帝仁厚疼爱看重儿子,可耳根子也软,竟能想出现下太子之位,平息风波,以后再复位的想法。何其可笑。

“也不知道小皇孙能不能劝说过来。”黎暮泽叹息。

黎父喝了杯酒,说:“□□的心,太子聪颖,心中有定夺了,去昭州不算逃,且对他大有裨益,那边就像你说的,尧城打仗,太子前往,能鼓舞士气,安抚军心。”

“爹,您今日喝多了,小心身体别喝了。”黎暮泽道。

黎父:……他偷偷喝两杯,咋还记得。

果不其然,没出几日,太子进永双殿,与圣上聊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是太子前往昭州督军。督军就是个名目罢了。

不然为何不去尧城去昭州?

元和二十一年初夏,太子历泽秋携太子妃,带皇孙历延年前往昭州,此时不过六月初,太子是四月遇埋伏,两个月揪出幕后主谋,一众发落,之后发酵,说走那收拾一日便出发。

可见太子行事雷厉风行。

出发前,太子一家向帝后请辞,元和帝颇舍不得孙儿,摸了摸孙儿头,皇后便说不如把延年留在宫中有她照看,圣上其实也是这翻意思。

历泽秋推了,不愿。

小皇孙道:“皇爷爷,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出去看看,见到大历壮美山河,回来同皇爷爷讲。”

“好孩子,皇爷爷等你回来讲,去吧去吧。”元和帝笑的和乐,又看硬脾气的儿子,说:“你这性子不随朕,跟先帝像,不过延年像朕。”

元和帝觉得孙儿脾气好,读书也好,聪慧有礼,哪里像他这个儿子,一身的硬骨头硬脾气——不过说这些话,其实元和帝是欣慰的。

父皇看重泽秋,选泽秋没选错。

泽秋这般手段才能圆了父皇的梦,收下大勃,大历江山平平稳稳,这般留给延年,延年像他仁厚,不动武了,做个治世太平帝王就成了。

元和帝如此一想,很是满意。

皇后见此也不再多说,只让七皇子送哥哥,七皇子如今十三岁,亲亲热热送太子哥哥出宫,等太子一家出了皇宫,七皇子回到了永乐宫。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皇后见儿子不乐意了问。

七皇子闷闷道:“母后,太子哥哥不喜欢我,历延年也不敬重我这个叔叔。”

“怎么会,你是他亲弟弟,一母同胞所出,他跟你是最亲的骨血了……”

六月出京,路上太子倒是不紧不慢,带着圆圆儿子一路游玩,因此足足走了五个月,到达昭州时,已经十一月初了。

太子为人不喜铺张浪费,车辇也没浩浩荡荡,简单出行,到了昭州城门也没表身份,就是想看看听听传闻中的昭州城,和黎家兄弟俩。

“南昭王我之前同你提过一句。”

袁修不知是哪一句,太子一看摸儿子头笑,说:“他弟弟,那位十岁郡王。”

“想起来了,殿下说南昭王念手足之情,说不要王爷爵位想给弟弟黎南珠换一个郡主身份。”袁修想起来了。

历泽秋点点头,“黎南漳功勋有,打仗出生入死换来的爵位,他看重自家弟弟正常,但大历不能真如此做,这是寒了黎家人的心。”

“用王爷爵位换东西,大历没那般小气寒酸。”

“孤那时听闻,黎南漳这弟弟活泼胆大,孤就是哥儿,孤能做得了太子,黎南珠为何做不了郡王?”

太子就上表元和帝,给黎南珠封了个郡王爵位。

“不过算起辈分来,孤还得喊那位小郡王一声弟弟。”历泽秋玩笑说。

很快车马进城,街道外热热闹闹叫卖声,历延年好奇,却端端坐着,只是耳朵动了动。太子看在眼底,是觉得儿子太端正,应当活泼捣蛋些,可每每看到儿子就想到圆圆。

一看圆圆,也是好奇动了动耳朵,却忍着不去揭开帘子看——

儿子性子随圆圆了。

罢了。

车马到了南昭王府,府邸门大开,侍卫表了身份,王府仆从匆匆报信,一边请贵客进。黎王爷今日凑巧不在,好在王妃邹氏在,叫了儿子来,母子二人先接待贵客。

见礼的见礼,寒暄落座饮茶。

太子不让多礼,既是到了昭州,那便随性一些。王妃和世子起初也是拘束,也挺严谨的,说礼不可废如何,等太子问起黎王爷,世子说着说着就话就敞开了。

“……不怕殿下太子妃笑话,早上我阿叔在学堂同人起了争执,我爹便去看看情况。”其实他也想去,但他爹风风火火走的快,把他丢了下来。

太子要来昭州,一路所到之处都有所闻,昭州这边也听到,算算日子,太子走得慢到昭州也就是这几天,家里得留人。

于是黎暮珂就留下来了,这不赶巧太子来了。

“哦?”太子好奇。

黎暮珂误会了,说:“您放心,我阿叔身手不错,也不是霸王混账性子,那要是打人,绝对是对方欠揍欠打。”

邹氏:……

袁修同小历延年都听怔住了,就没见这种话。

“我阿叔吃不了亏,肯定赢,不会受罪的。”所以黎暮珂早上听到消息是想去看热闹,每日无聊,给阿叔断小孩官司多有意思啊。

太子:……他到不是在意这个。

说话间外头来音,黎王府堂屋是敞开门,一眼能看到院子,前头走个气冲冲像小牛犊的男孩,男孩十三四的模样,高挑,还有点婴儿肥,杏核眼,高马尾,一身干练袍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还划拉了下。

“诶呀诶呀,哥你别说了,多丢人啊!”

“小打小闹的还叫家长,我不要面子了!”

“这哪里是伤,就是是伤,那也是我的军功章!”

黎王爷跟在屁股后头,嗓门震天,“不让叫田大夫,那哥看看,你慢点跑,你说你,打架了我也没说什么——”

“你还没说,你一去脸虎着杵在那儿,吓得我那同学跟鹌鹑一样,以后谁还跟我玩,跟我打架!”

“好好,哥以后不去给你添乱了。”黎王爷保证。

黎南珠停下脚步,老气横秋说:“也不是嫌你丢我脸,你是我哥哥,是我亲哥,平时开个家长会运动会你去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不打架这事,家长一出面,我老大面子就没了,以后学校谁还信服我?”

“你都说了,不能仗势欺人,我都是靠自己武力的。”

黎暮珂听的实在是忍不下去,笑呵呵说:“我阿叔那成绩,开家长会我爹老脸都要赔笑完了。”

说完,才注意到坐着的是太子和太子妃,当即收了声。

尴尬。

邹氏都想揍儿子了,全给南珠丢面子,说:“你等你阿叔收拾你去。”一边笑着起来,说:“殿下太子妃见笑了,我家南珠活泼了些,王爷回来了。”

说着先迎了出去。

黎暮珂赶紧跟上,就怕母亲真给阿叔说他刚说阿叔成绩不好坏话了——这也不算坏话,但阿叔知晓,那可不得了。

小魔王一看嫂子出来,急吼吼撒娇说:“嫂子你看看我哥!”

“我看我看,回头我说他。”邹氏笑说,一边说:“家里来了客人,别气了,先见见人。”

黎王爷这也知道太子一家来了,跟在后头进去。

大人们在一旁寒暄,黎南珠在看小孩,小孩先看他的,这京里来的小孩细皮嫩肉的,看起来乖乖巧巧跟个小羊羔一样,长得也挺不错。

全然没听到大人聊什么。

“延年叫阿叔。”袁修说。车里殿下说论辈分如此的。

历延年其实也偷偷看小郡王,被父亲点了名,还以为父亲看出他偷偷看小郡王——这是没礼貌的,当即是忍着害臊站了起来,作揖行礼喊南珠阿叔。

“不客气不客气。”黎南珠伸手拍拍小孩肩膀,“你来我家做客,跟我混,以后我罩着你,整个昭州城报我名字就好。”

历泽秋好笑,但儿子在京里没什么玩伴,这位黎小郡王倒是好本事,他看得出,刚小郡王进门,儿子就偷偷看,好奇的紧。

这是喜欢人家。

“那延年以后就劳烦小郡王多多照顾了。”历泽秋笑道。

黎南珠也不客气,拍着胸脯说:“放心吧。”

然后就听他哥说,“弟弟,这是小皇孙,你带着玩成吗?”

小皇孙——这小孩子爸爸是太子?!黎南珠瞪圆了眼,黎王爷就知道刚弟弟跑神没听见。

黎南珠呲牙一笑,“小弟弟金尊玉贵的——”别让他玩了。

“孤和袁修就把儿子交给小郡王照看了。”太子殿下呲牙先道,心里是乐呵的不成,黎王爷这弟弟可真是活宝一般。

黎南珠:“……”

“好的吧,我看孩子有一手。”

回头就欺负这个小软包子!

这是俩人第一次见。后来太子一家在郡王府安顿下来——黎南珠的府邸盖好了,一直没住进去,邹氏舍不得南珠离开身边,黎王爷还贼坏,偷摸给弟弟讲鬼故事。

那郡王府那么大,你一个人睡,不害怕啊?

小郡王嘴硬说不害怕,睡了两晚又跑回来了,嘴硬说:“我不是害怕,我是看我嫂子舍不得我,才回来的哼。”

黎王爷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也哼了回去。

太子来了,那边府邸大还新,没怎么住人,要是腾的话,他们一家住过去,留个空王府给太子一家也成,只是王府住久了,没那边新。

因此太子一家住过去。

过了三日,太子天天带着袁修出门去昭州城逛逛玩玩,袁修舍不得儿子,自然带上一起。等玩回来,历延年就规矩说明日不去玩了,他要默书,耽误了学业。

袁修难得瞪太子。历泽秋摸了摸鼻子,哄儿子说:“阿父今日没说你,是不是听见说你拖油瓶往心里去了?”

“阿父说我拖油瓶了?何为拖油瓶?”历延年学习的眼神。

历泽秋:……

袁修自知误会,上前说:“读书不在一时,刚到昭州,你先习惯习惯,我听闻昭州官学不错,等你休息好了,送你入学。”

“父亲,明日就可以吗?我休息好了。”

历泽秋先一口答应,说好,明天就送你去。

等夜深了,太子太子妃回房,太子抱着袁修,脑袋放在袁修肩膀,亲昵说:“你今日冤枉了本太子不说,是不是还瞪我了?”

“那我给太子殿下捏捏肩揉一揉。”

“还不伺候本殿下。”

夫夫二人玩闹,躺床上了,袁修还是记挂儿子,说:“延年读书是好,不过太爱读书了。”

“可不是,太爱读书了。”历泽秋看了眼圆圆,“随你了。”

袁修无力反驳,历泽秋说:“读书挺好,他性子是闷了些,那是不了解儿子的人看,你我做他父亲的,他那性子如何,时日久了,相处深了,定能觉得他好。”

“我儿子沉稳心善至纯,聪颖好学乖巧。”

“胸怀广阔,能听进去话,知进退,君子端正。”

历泽秋数着优点,看圆圆,说:“你瞧,是把咱们二人优点随着了,好学不是坏事,等他入了官学,身边孩子多了,也会活泼的。”

袁修一想,那早早送官学好像也不坏。

结果第二日一大早,门口下人来报,说黎郡王到。

“太子妃早安。”黎南珠作揖行礼。

袁修笑说不用客气多礼。黎南珠就不多礼,说:“那我就不坐了,今天来找侄儿,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带他出去玩,一连三天他都不来找我,我今天上门了,带他出去吃。”

还真是没客气。

袁修遇到过热情的——他坐上太子妃后,人人热情,但没遇到过这样热情直爽不惹人讨厌的孩子,当即说:“我叫延年过来,得问问他。”

本说好今日要去官学的,怕是延年要谢过小郡王好心了。

等会历延年到了,黎南珠先是晃手打招呼:“早上好啊,年年!”

“我带你出门玩,你今日没事吧?”

历延年:“没事。”说的爽快,然后反应过来看父亲。

袁修笑的一脸‘都懂’,说是没什么事,去吧。

黎南珠就揣着这个小软包子出门,他一手搭在小软包子肩头,说:“你怎么不来找我啊,害我没机会逃学,搞得我上了三天学。”

“也不是怪你的意思,走吧,揣着你,我能请好几天假嘻嘻。”

历延年仰着脸看南珠阿叔,“上学不好玩吗?”

“体育课还挺好玩的,但又不是天天体育课。”

“什么是体育课啊。”

“就是玩!”

黎南珠觉得这个小弟挺乖巧的,也不话多,不然烦死了,很是乖巧,主要还听他的话,他说走就走,他说停就停,问什么好不好吃,好吃就说,吃不惯也会说。

“你吃不惯就算了,别吃了。”

“浪费了阿叔。”

“拿着,跟我来。”黎南珠让历延年揣着那两个半肉粽子,一路带着小孩到了救济院,“没拆开的送孩子吃,拆开的给看门的二黄。”

历延年点头,“阿叔,二黄是谁啊?吃我剩下的不好吧。”

“二黄是条狗。”黎南珠摸小软包子脑袋,他第一次就想摸了。这小孩真的好rua!

“等二黄生了崽崽,我就抱一只,我哥跟我说好了!”

历延年一听,当即说:“那再给二黄一只吧?它吃得多了,长得快。”

“也行!”这小弟好处,都心向着他了。

黎南珠又rua了下小白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