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兰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扑过去抱住了言不渝,低低的叫了一声“不渝。”
“我在。”
言不渝只是简单清晰的回应着,温度渐渐回到了他的身上,风铃兰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师尊不想说,那边暂且就这样。
暮雁归变小了,静静的坐在风铃兰的肩膀上,风铃兰看了一样头上刚才他们掉下来的地方:“现在想要上去应该是不可能了,下来的时候坠了那么久,上面的玉太厚了。”
“那便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刚才风凌洛逃跑的方向……”言不渝看向了,那盘根错节的玉石深处。
那漆黑的地方不时有阵阵阴风贯穿而出,让风铃兰忍不住背脊一凉。
“咦~我总感觉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确定要进去?”暮雁归打了个哆嗦。
风铃兰看向他,说道:“你体力还剩下多少?能附身吗?”
“附身倒是没有问题,我是害怕里面有别的东西,是我处理不了的。”暮雁归嘟嘴说着。
而风铃兰却笑了:“你没开玩笑吧,穹顶峰两任掌门都在这里,能有什么是处理不了的?走便对了。”
风铃兰自然也是有私心,毕竟……阿洛……
风铃兰率先走进了那根系之中,言不渝也缓缓的跟了上去,不动声色的牵起了风铃兰的手,掌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便是什么都值得了。
那亮光照不透这些玉石,二人缓缓的深入,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清路了,风铃兰便托了一个掌心焰,继续前进,然而掌心焰能照到的地方有限,他们必须加倍小心才行。
二人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风铃兰看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玉藤玉根,蹙眉道:“这周围的一切都太相似了,我们就算是在原地转圈,也发现不了。”
晚上出门的时候,就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现下倒有些后悔了,这玉石深处,似乎越来越冷了。
风铃兰用手摸着这些玉石一点点的往前走。
而言不渝却忽然停住了,他凝神看向那玉石的深处,表情十分认真。
风铃兰也跟着停了下来,她托着掌心焰看向了言不渝盯着的那个地方,一眼望去,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阿洛?!”
那玉石之中,透过光洁的表面,可以看到里面凝固着一个人,就如同琥珀一般……
和刚才那个风凌洛不一样,他穿着一袭白衣,身上被刺了二十几根七寸长的细针,封住了周身大穴,血液停滞在周身,他闭着眼,眉头紧蹙……
“怎么会?阿洛怎么会在这些玉石里面?”风铃兰用魅魔劈了一次玉石,劈得很深,然而里面的人,就如同泡影一般,消失了……
“这不是实体。”言不渝淡淡的说道:“实体应该被关在别的地方,他的魂魄被分成了两半,如果我猜得没错,风凌洛虽然魂魄被囚禁,但是他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所以……柳家用了什么办法,将他的魂魄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纯粹的恶,他把自己当成柳家的一员,什么都能做,而另一半,则被封印了。”
听言不渝说着,风铃兰只觉得心头揪得死紧。
言不渝看着风铃兰,缓缓说道:“铃兰,如果见到了阿洛,你打算怎么办?他已经死了,若是想让他拜托这棵树得束缚,只能是让他魂飞魄散,你舍得吗?”
“我……”风铃兰攥紧了魅魔,再没有说话。
自然是舍不得,但是再舍不得,这也是唯一得办法。
“我知道了。”言不渝看着风铃兰得表情,忽然将手搭在了她得头上:“我知道你不忍心,我会帮你得,你到时候……别哭的太大声。”
风铃兰沉默了片刻,随后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继续走吧。”
言不渝拉着她,即刻打开了生瞳,在这玉石林中环视了一周之后,拉着风铃兰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得行走。
“师尊,你在干什么?你不能再用生瞳了!”风铃兰拦不住他。
言不渝一路绕过这些弯弯绕绕,却还是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他用生瞳确认之后,说道:“就在这后面,我……”
他忽然捂着眼睛踉跄了一下,风铃兰急忙扶住他,道:“我知道了,剩下的我来便好。”
风铃兰握着魅魔。
“轰隆”一声,面前的玉石被魅魔劈开了,散落满地,这些玉石后面,果然有一个很大的空腔。
风铃兰的面前,是一条路,一条不算宽阔,但是很漂亮的路。
路的左边,生长着白色的铃兰花,右边则为黑色,这些花朵都是从玉石的缝隙中挤出来的,顽强而又实在美丽,摇曳起来便如同世界只有这两种颜色。
那条路的尽头,放着一张圆榻,榻上躺着一个瘦弱污浊的少年人,少年的皮肤已经腐坏,精致的衣衫贴在他的单薄的身上,床榻的上方吊着一片纱帐,纱帐之上悬着一颗通红的心脏……
那心脏已如枯木一般,却还在跳动……
风铃兰只忍心看一眼,便别过脸去,余光拼凑出剩下的碎片,让她顿时跪在了地上。
“阿洛……是阿洛的尸体。”风铃兰心如刀绞,痛的无以复加,眼眶疼的要命,泪水滚烫如沸。
她不敢看,却必须逼着自己面对风凌洛如此残破的模样。
言不渝就站在风铃兰的身边,看着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她站起来,一点点的走进那床榻。
言不渝这才跟上去,而风铃兰紧抿着双唇,伸手摸向风凌洛的身体……
袖管是空的,下摆也是空的……
风铃兰的眼中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她方才只是觉得风凌洛身形单薄,却不想竟是连手脚都不见了,唯余一具腐化破败的身体……
“去哪了……他身上这些东西都去哪了……”风铃兰茫然的晃动着脑袋,似乎试图在床榻之上找到这些缺少的东西,却只是徒劳罢了。
言不渝看着她欲言又止,而风铃兰忽然响起了什么,双眸如同空旷的地狱一般:“是……是那些骨灰,柳熠谪,用……那些东西,做了骨灰瓶子……做了……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