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冽和皇后看着她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熟人。
而这个熟人……有个答案在姬瑶光的心里呼之欲出。
为龙依依把完脉的太医们这个时候过来向凤行冽禀告结果,“老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凤行冽大手一挥,打断他们冗长而繁琐的请安,直接道:“行了,上阳郡主情况如何了?”
那几个太医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由一个最为年长的出来禀告,“回皇上的话,上阳郡主她所幸没有内伤,只是全身骨折多处,犹以右腿处为重,恐怕她今后……”会成为一个跛子。这话,那太医自然不敢如实像凤行冽禀明的。
皇后一听,早把对初见姬瑶光容貌那刻的恐惧抛之脑后,严声道:“上阳郡主容不得半点差池,你们再去为她诊断,若有哪儿医不好的,就提头来见。”
那几个太医忙跑着再去为龙依依诊治。
“无邪,这样你可满意了?”见凤无邪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皇后心里大为恼火。要不是为了他,依依也不会这个样子。
凤无邪耸耸肩,道:“儿臣没什么满意不满意,上阳郡主如今这般,儿臣也甚为同情。但是还请母后搞清楚一点,这件事情和儿臣没有任何关系。要是每个倾慕儿臣的女子发生一点意外,儿臣都要负责的话,那母后就算是给儿臣十个太子府,那也是容不下的。”
皇后一拍座椅上的扶手,怒道:“狡辩!你这般分明就是在推诿责任,不想对依依负责。”
上阳郡主都快成一个跛子了,皇后还要无邪娶她。凤行冽眸色微沉,这其中恐怕她和上阳王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她二十三年前经过那么一场惊天浩劫,机智果敢得为他保存下无邪这么一条血脉,并配合代战长公主使得凤京并没有完全沦落进王家的手里,对他如今的龙位安稳也算有功。他凤无邪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无情之人,念在她往日的辛劳上,无论这么多年来她做过些什么,他都可以不与计较。
可是如今,她竟然敢变本加厉,妄图干涉朝堂。无邪乃是凤阑的太子,其太子妃就是将来的一国之母,其品性如何,关乎凤阑国运。上阳郡主不过就是颜色好了几分,论起仪德典范来,压根就不配入主太子府!
而他虽然对姬瑶光这么一个人不了解,可他也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同时引得三大上国的太子争相求娶。冷苍绝和司马长空的行事本性他也有所了解,姬瑶光若不是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会变得这么抢手。
想到此,凤行冽道:“莫说上阳郡主如今情形与无邪无关,就算是有关系,无邪也用不着对她负责。朕的儿子,谁也别想牵制他!至于上阳郡主,无邪,你的医术不错,这段时间就由你来照看她的伤势,直到她痊愈为止。皇后这般可是满意了?”
凤行冽一甩袍袖,大步离开这龙章宫。
凤无邪见凤行冽都走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了,拉着姬瑶光起身就往宫门外行去。
皇后忙止住他道:“无邪,你父皇要你照看依依的伤势,你这般是想去哪儿?”
凤无邪笑道:“上阳郡主这不是还没死呢,有太医照看着,暂时出不了什么事儿。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上阳郡主瘸了的,莫说只是骨折,就是她的骨头掉了,儿臣也能给她接上去!”说罢,他便拉着姬瑶光出宫去。
“冤孽啊!”皇后急呼一声,刘嬷嬷赶紧在她耳旁道:“皇后慎言,这儿毕竟是龙章宫,您有什么话还是等回了凤仪宫再讲。”
对,在这儿说话不安全,皇后忙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神色如常道:“摆驾回宫。”
经过了一路的沉淀,皇后的心里也算平静下来,她坐在自己寝宫的凤位上,轻呷了一口茶,面色忡忡道:“嬷嬷,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东璃的光烈公主,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人?”
刘嬷嬷点头道:“以老奴看,那模样倒是有五分像是当年的云嫔娘娘。只是这个光烈公主,容貌更胜云嫔。”
当年的云嫔只能说是容貌艳丽,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也并不是那么得出挑。而光烈公主,则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这样的女子,天下间没有哪个男儿可以无视那等容光。
皇后手紧紧一攥,恨道:“果真像她,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当年要不是云嫔,凤行冽也不会对她失了皇恩。她生无邪的时候,因为王家谋逆,草草接生,因此亏损了身子,至此再也不能有子嗣。
可是皇上不同,他还年轻气盛,若是寻不回无邪,而皇上又有了新的皇子,那她这个后位就岌岌可危了。
那个时候,她可算是费尽心机,耍尽手段,不知暗害了多少个怀孕的宫妃,这些皇上都没有追究。偏偏那个云嫔小产,让皇上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虽然没有直接查出来是她干的,可是将近一年的功夫,皇上都没有踏进她的凤仪宫。
而那个云嫔,自小产过后便在病榻,不多久也就香消玉殒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皇上对她有了隔阂,后来就算是无邪的回宫,也没有帮助她挽留住帝王之心。
她早就知道,皇上在挂心那个女人。云嫔是她失去皇恩的噩梦开始,就算是死了,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恨着她。如今姬瑶光又与那个女人有五分相像,她怎么可以忍受姬瑶光成为自己的儿媳?
那个女人夺走自己丈夫的心也就罢了,难道还阴魂不散,再派个相似的人来夺走自己儿子的心吗?
不,她不能败在那个女人的手中。“嬷嬷,本宫不能让她成为无邪的妃子,绝不!”
无论无邪有多年喜欢她,都不可以!
本来刘嬷嬷还会劝皇后忍下去的,可是那晚她在太子府中,不过就是因为一句话,而招惹了光烈公主身边丫头的不满,害得被罚跪一个时辰。这个账,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呢。“娘娘,既然您不愿意让那个光烈公主嫁给太子,那我们就好好想个法子来拆散他们。”
“那嬷嬷你说,究竟该用什么法子好呢?”皇后问道。那个姬瑶光也不知道底细深浅,贸然出手被拿捏住把柄的话,就不好了。
刘嬷嬷想想后,笑道:“娘娘,这个我们先不用着急。反正这凤京爱慕太子的女子众多,您就把不喜光烈公主的话儿放给她们,她们为了争当上太子妃那个位子,肯定会出手的。咱们就先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这争斗嘛,自然是情敌和情敌之间最精彩了。
皇后笑道:“甚妙,就这么办。对了嬷嬷,再派几个人,去查一下这个光烈公主,本宫要知道她的底细!”
……
回到别院之后,姬瑶光一直面色沉重,凤行冽和皇后见到她的反应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想,总觉得有些问题。
凤无邪一进房,就找了张椅子坐下。姬瑶光望了他一眼,自行在另一张上坐下。
“无邪,你小时候,有没有记得在凤阑见过我的娘亲?”娘亲她不会和凤行冽有什么纠葛吧?
凤无邪翘着一个二郎腿道:“瑶瑶你要是问十七年前的话,爷可以肯定答复你没有,要是再往前的话,那个时候爷还没有回宫呢。”
要是真有什么事儿的话,那也是在凤无邪回宫之前。问他也是等于白问,还是算了,姬瑶光泄了一口气,她那个神秘的娘亲啊,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凤无邪见姬瑶光这副模样,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给拥在怀里,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姬瑶光坐在他的大腿上。道:“不过嘛,父皇年轻的时候和你爹关系比爷和冷苍绝更亲近呢,他们两个同时遇见过你娘亲也说不定哦。”
姬瑶光拖着下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因着慧敏长公主的缘故,凤行冽和她老爹的关系更为亲近,凤无邪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存在。
凤无邪也拖着下巴,作认真道:“要真是这样的话,爷那个父皇也难保不会对你娘亲动心,不过最终还是你那个老爹抱得美人归。这样说来的话,爷的父皇也实在是太差劲了。”
姬瑶光扑哧一笑,道:“敢情你希望和我娘亲好的是你父皇啊,那这样的话,我还对你改个称呼了,无邪哥哥。”她可以拖长了声调,脸上一副猝狭的神情。
对啊,要是瑶瑶娘亲跟了爷父皇的话,那如今他们可就是兄妹关系了。还好,没有那种可能。“爷应当高兴,爷那个父皇那么差劲,要不然今天爷也不会抱得美人归了。”
“就你贫嘴。”姬瑶光敲打了他胸膛一下。
“和你商量个事儿,皇上既然命你诊治上阳郡主,我觉得你还是把她移到你的太子府里去比较好。反正你每日都会在这个别院居住,她在太子府里也碍不了我们两个的眼,还省了你每日进宫的麻烦。”
“唉,先别和爷提她,烦人。”凤无邪叹了一口气,“那个女人也真是,就知道会给人添麻烦。”那么大个人了,做事一点分寸也没有。
“你也别说了,昨夜你要是好好送她回宫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没看今早上你母后像是赖上你了,你要不好好治她,她成了一个瘸子,上阳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非逼得你娶了那个女人不可。”姬瑶光平心静气道,她倒不是怪罪凤无邪,只是这人不讲起理来,恨不得什么都往你身上赖。明明是龙依依自己作成的现在这样,可愣是有人想把这盆脏水往凤无邪身上泼。
谁叫受伤的人是龙依依,而不是凤无邪呢。人的感情都是倾向于势弱的那一方的。
强者被人仰望得太久,难保不会有人生出嫉妒之心来,就算不是强者犯的错,他们也会拼命往强者身上安的。
就好比这次龙依依坠马,明明和凤无邪没有关系,可是传来传去,难保不会有人说成是:上阳郡主真可怜,因为太子落了马,太子却不愿意对她负责。
流言最后能传成个什么样子,姬瑶光也不得而知,不过应该跑不了她的。谁让凤无邪的桃花那么多呢,出了上阳郡主这种事,有心人难保不会往她身上抹黑。
姬瑶光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才在昨夜让凤无邪送龙依依回宫的。
“好吧,为了爷不娶那个女人,爷这就让人把她接进太子府里,好不好?”凤无邪捏了姬瑶光的脸蛋一下,笑道。“不过瑶瑶,你就这么放心那个女人住在爷的府里?你就不怕爷和她……”
“你敢!”姬瑶光恶狠狠道,“凤无邪,我允许你把她接进太子府里为她疗伤,可没允许你爬墙。敢让别的女人染指你,你这条小命就崩想要了。”
“敢情爷这是娶了一个母老虎啊!”凤无邪“惊恐”道,“这下可糟了,爷以后的生活,恐怕是真的天无宁日了!”
“哦?是吗?”姬瑶光皮笑肉不笑道,“那好,为了你以后生活得安宁些,你还是不娶好了。”
她拂开凤无邪的手,就要往门外走去。
凤无邪一看哪里肯依,忙起身,勾住姬瑶光的袖子。
因为他起身起得太急,脚下不经意绊住了椅子的一个脚,弄得他身形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下栽去。而姬瑶光因着他这么一牵绊,身子也往后倒。
电光火石间,凤无邪的胳膊穿过姬瑶光的发丝枕在她的脖子下,同时身子崩起,免得压到他。就这样,二人一上一下摔在地上。
凤无邪正庆幸姬瑶光没有磕狠,那被他绊住的椅子就摔在他的身上,椅背正好敲在他的屁股上。
因着这么一个力道,凤无邪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直接趴在姬瑶光的身上。
霎时,身下温软的女体忍不住让他心旌神摇。
此刻还是八月份,二人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又以这么一种尴尬的姿势摔下来,彼此有什么反应都可以很清楚得感知到。
姬瑶光的脸“唰”一下通红了,早已经忘记,自己刚才在跟他开的那个玩笑。
“那个,你先起来。”
传说中的“一柱擎天”,真是让人尴尬得紧。
凤无邪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么一种情况,他虽然多次变着法儿得缠瑶瑶,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么一种情况。虽然隔着衣衫,可是他紧贴着她,就是不动,这种滋味也实在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凤无邪觉得自己再不从她身上起来,恐怕就真的控制不住了。鉴于椅子还压在他的身上,他左右摇摆了两下,那椅子终于落到了一旁去。可这么两下,更是让他……
“瑶瑶,真恨不得我们现在就成了亲。”他咬着牙,“艰难”从姬瑶光身上起来,并把她给拉起来,整整她有些凌乱的发丝。
姬瑶光忍不住他那儿瞧去,擎天之势丝毫没有减弱之势。她轻咳了一声,道:“你先别管我,自己去好好收拾一下吧。”
凤无邪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么下去,爷非废了不可。”说罢,他颇有些认命得往门外走去。
姬瑶光看着的背影,心里暗呸了一声:活该,谁让你不分场合就发慌。
她也拍拍自己羞红的脸,赶紧到了梳妆台前整理一番。再看镜子里的那个人,眉眼盈盈,粉面含春,说不出的娇羞动人,和之前那个冷冰冰的姬瑶光简直是判若两人。
自从把上阳郡主接近太子府中休养之后,凤无邪每日都会过去一趟,为龙依依诊脉医治,其余时候就留在这城西别院之中。
早就料定了会有人因为上阳郡主受伤之事大作文章,姬瑶光这几天就命明隐和瑶心带着他们带过来的人去大街上打探动向,并将一些利于她和凤无邪的言论传出去。
众人一看凤无邪对龙依依的伤势尽职尽责,也就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这日,凤无邪和姬瑶光懒懒得晒着太阳。凤无邪躺在一张美人榻上,悠闲得剥着葡萄,一边吃,一边把嘴里的核给远远吐出去。
“瑶瑶,还是你厉害,今年是爷被骚 扰次数最少的一年。”这城西别院自从到了姬瑶光的名下之后,她就将“喋血”的人马安插在这里了。并且严令守门的人,闲杂人等,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扰她的平静。
凤无邪身为凤阑的储君,还要顾忌一些人的身份,要接见他们。可是她姬瑶光不同,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又不认识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见他们做什么。
二人正晒着太阳,姬瑶心就从院子外走了过去,过了一会,他们又看到明隐迈动着步伐过去。
凤无邪看向姬瑶光,道:“瑶瑶,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有些地方感觉怪怪的,好像他们自从鬼林回来,就这样了。”姬瑶光道,之前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可经凤无邪这么一提,她才觉得有问题,可具体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