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光有些无语,他能不能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凤无邪道:“瑶瑶,爷一日不将你娶回家,爷这心就少操不了啊。”现在不知有多少只狼眼在盯着瑶瑶呢,他能少操心吗?他少操了心,媳妇儿就没了。
翌日清晨,帝都景耀门大开,迎接天阙使团。凤无邪一早无事,起了看热闹的心,带着姬瑶光到了城门前。二人找了个茶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正好将下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君墨尧端坐马上,唇角微勾,笑如三月微风轻拂桃花,无端倾倒万千少女。而他身后的文武百官则按官职有序排开,严肃以待。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城门在依旧看不到使团的影子,文武百官中渐渐有了骚动。姬瑶光端起桌上的茶来,轻品了一口,见双手托着下巴看城门的凤无邪,道:“你一大清早得不睡觉就为了这等无聊的事情。”
“爷只是想早一点知道冷苍绝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制敌需掌握先机,就算是一分一刻都要争取。要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才不会这么无聊呢。
“来了来了,太子殿下,天阙使团来了。”城门外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向君墨尧报信,那文武百官立即整顿衣冠,端正起神态来。
冷苍绝一马当先,率先从城门进来,和君墨尧一番寒暄过后,二人打马慢行,朝皇宫方向而去。使团这才陆续进入帝都,让众人得以窥探全貌。
冷苍绝身后,是一箱箱沉重的礼物,红漆涂身,延绵而走,望不见尽头,看得众人直接咋舌。而箱子之后,则是几十名美貌婢女,缓步而行,目不斜视,甚有威仪。旁人不清楚,凤无邪可清楚得紧,这些婢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找来的人,而是出自天阙宫中!婢女过后,才是这次的使团的护从人员,阵容庞大,约有四百人。中央车驾上持节的花甲老者,乃是早已闲赋在家的太子太傅,冯寮。
原来冷苍绝打的是这个主意!凤无邪心中一紧,喊道:“钟原!”
在楼下为二人放风的钟原忙跑上来,“爷,唤小的有什么事儿?”
凤无邪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钟原面色也沉重下来。最终,钟原低声道:“爷,您就放心吧。”
使团过去之后,在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便自发散去。凤无邪结了茶钱,对姬瑶光道:“瑶瑶,这热闹看完了,我们也该进宫去了。”
进宫门的这一路,到处都有人在议论天阙使团。就算进得宫了,那无数的东璃贵女也是说个不休。一见姬瑶光和凤无邪来到,立马闭嘴不言。
姬瑶光只是冷瞥了她们一眼,扬起高傲的头颅,走自己的路。这这可悲的女子,也只会议论这些东西,眼皮子太浅!
见姬瑶光理也不理她们,那些贵女们不禁恼羞成怒,一个个议论开来。
“原本以为是丞相府的嫡女,咱们姐妹这才高看她一眼,可有些人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不过是个不知父亲是谁的杂种罢了,有什么资格这样狂?”
“妹妹可不能这么说,姬瑶光虽然不是丞相府的女儿,可她不还有个光烈公主的称号嘛,人家啊,圣眷正浓呢!”
“这个公主的称号还不知是怎么得来的呢?皇上每次召她入宫都是晚上,你们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宫室之内,能做些什么事儿?皇上按年纪都足以做她的父亲了,姬瑶光还真能承受得住。凤太子也不知是什么眼力见儿,竟然相中了她。”
这话越说越是越是过分,君修意听见她们的议论,气愤不已。
“咳咳,”苏十安见君修意的脸色越来越沉,有暴怒的趋势,忙出声咳嗽,打断了众位贵女的谈话。
一众贵女们见到九五之尊,心生惶恐,忙一个个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私下造谣,诽谤于朕,朕还能万岁得了?苏十安,这几人,当如何论罪?”
诽谤君上,造谣生事,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众贵女没想到她们的谈话竟然被皇上给听了去,想到家族门庭竟丧于一句随口之言,不禁冷汗涔涔。“皇上,臣女知错,还望皇上恕罪!”
“请皇上恕罪,臣女再也不敢犯了。”
一众女人的求饶之声,惹来众人的围观。原本散落四处的人纷纷往这边聚拢,看戏,本来就是人的乐趣之一,而眼前这场戏,必定会精彩万分。
当然,也有的人没有看戏的兴致。有几位朝臣看到跪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浑身一个激灵,立马跪地请罪。
“父皇,几位大人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还请父皇能够看在他们往日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君墨尧忙跪地道,那几个大臣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顾忌着朝堂,君修意并没有打算将这几人满门抄斩,之所以生气,乃是为了让他们知道,皇家威仪不可冒犯!姬瑶光毕竟是个公主,怎么能容许人随口诋毁?
“既然太子求情,朕就网开一面。几位大人教女无方,着罚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一月。其女构陷皇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日起充入浣衣局为奴,其家人不得探视!”
那几个贵女听了这样的处决,险些晕了过去。她们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身娇肉贵的,哪里做过活计?冲入浣衣局,这不是叫她们生不如死吗?
“皇上,臣女不服。”有一人叫嚷道。
“你有何不服?”
“既然皇上说臣女构陷皇室,那臣女请问,皇上为何单单在晚上传光烈公主进宫?皇上不给臣女一个解释,臣女心中不服。就算皇上今日处置了臣女,臣女人微言轻,力量弱小,反抗不得,可皇上您德行有亏,也难防天下悠悠众口!”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若不将其铲除,断其土壤,丧其养分,它就会生根发芽,越长越大,终究会毁了江山社稷。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上位者不加以疏导,后果……
君修意环顾一周,众人虽然因为迫于他的威势而不敢说什么,但眼中终究是有了怀疑的意思。
他若不给众人一个交待,恐怕他们会更加怀疑的。
“你说得对,朕是欠一个解释。”君修意环望一眼,道,“众卿请随朕来。凤太子,冷太子,二位若是不弃,也可随朕而来。”
看君修意的神色,很像是要交待一个秘密。众人血液中的八卦因子不由沸腾起来,随着他走去。
一干人在云仙居面前停了下来。上次,云仙居虽然打开过,可终究只是那么少数人知道,这下,君修意就要在所有人面前,再度启开这尘封的云仙居。
现在的这些人,都参加过不少的宫宴,他们都知道,这云仙居乃是君修意尘封了二十年的禁地。虽然好奇,可他们从来都不敢妄加探测里面有什么。
君修意率先迈上台阶,手触上门,一闭眼,将那道门缓缓推开。
那红梅树下犹豫而舞的女子就这么触入众人眼中,白雪纷飞,红梅绽放,那女子眉稍含愁,翩跹而舞,无端触碰了人心里那根柔软的弦。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那画上的女子,容颜像极了如今的姬瑶光。只是,再看姬瑶光,她眉目冷冷,宛如高山雪域一株圣洁的莲,脱俗凡尘,飘逸若仙。姬瑶光,比那女子多了几分刚毅果敢,少了几分若水柔情,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皇上尘封的云仙居,藏的不是奇珍异宝,而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一个酷似姬瑶光的女子。这让众人更是调动起自己全身的好奇细胞,看君修意下一步的动作。
君修意道:“这个女子,名叫云卿尘,也就是光烈公主的母亲。朕于二十年前便结识了她,自此倾心。光烈公主,乃是朕的亲生骨肉。”
轰!君修意这话,不啻于晴空惊雷,乍得众人半晌回不过神来。
凤无邪摇摇头,对着姬瑶光传音入密,“这君修意也太会胡说八道了。”云卿尘与他分别时是二十年前,而瑶瑶如今才十六岁,说谎也不带打腹稿的。
姬瑶光望着君修意,目中似有若动。同样对凤无邪道:“为君者最忌自己德行有亏,他肯因着娘亲的缘故如此维护于我,也算世间难得了。”他今日于文武百官,外国使团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骨血,逃不了这史官记上的一笔污点。
“皇上,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敢问皇上,之前光烈公主在丞相府中受尽欺凌,皇上为何不加以维护?”有一官员上来质问。
君修意道:“云儿自嫁丞相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就是京中贵妇,也未曾得见她的真颜,更何况是朕?众卿若是不信,大可查一下云儿生平,自她嫁入丞相府前,必是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在东璃,只有朕有这个能力将一切掩埋下去。至于朕为何会与云儿分开,云儿又为何会嫁入丞相府中,这便是朕的私事了,无需像众卿一一解释。”
当皇帝就有这点好处,不想说的话,没人敢逼他说。今日他所说的,已经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