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位于江中北面,紧邻长江,距离江中市区大概有十五公里的路程,是个完全依附于东江钢铁集团而建立的一个生活区。
这里的全称也叫做东钢青山镇轧钢厂区,于70年代破土动工,发展接近40多年,其钢铁产品主要有热轧卷板、热轧型钢、热轧重轨、中厚板、镀锌板等等,所以青山镇也被称之为钢都。
镇上的居民大都是东钢厂的员工,所以这里属于一个超级大的生活区,虽然论规模来说只是个大型宿舍区,但其配套设施却跟普通的居民区一般无二。
大到医院、学校、镇政府、土地局、劳动局、公安局等等机构,小到超市、网吧、集贸市场、甚至连4s店都有,青山镇的居民们住在这完全不需要去市里。
陈信州家里老房子在镇南头临江的地方,他当年就是东钢厂的员工,属于九十年代重点培养起来的一批技术型人才,厂里就连房子都给他分配好了。
但两千年前后,他却选择了下海经商,从倒爷开始做起,没几年的功夫便在倒卖海货dvd上捞到了第一桶金。
之后还干过很多项目,比如说餐饮、服装公司、日用品公司等等,但却没有一个做好了的,不过他是幸运的,这些项目虽然没干好,却也没有亏损一分钱。
一晃眼到了奥运前后,他就瞅上了房地产这个暴利行业,资金不够,那就从房屋中介开始做起,慢慢的也赚了不少本钱,后来就搞起了硬软包的业务。
徐国庆与马纯纯没有耽误时间的向局领导汇报此事,而是从成润地产公司出来之后便直奔青山镇而去了。
此时正值下午四点时分,也不知怎么了,本来还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急转直下,一片片乌云缓缓遮盖住了天空,不多久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两人来到陈信州老屋附近时已经是40分钟之后的事了,他俩并没有直接上门,而是潜伏在楼外观察起来。
这是一栋典型的80年代风格的建筑,楼高7层,一条步梯盘旋而上,外墙上的灰色水泥因常年风吹日晒而纷纷掉落,裸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也是因为太破旧的关系,所以住在这的居民早已搬走,没人打理而导致此处如危楼一般。
陈信州的屋子是二楼最南边的那间,徐国庆与马纯纯观察一番,发现此时虽然窗帘紧闭,大门紧锁,但厨房处却冒出来一阵阵炊烟,立即就断定里面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无比的掏出警用转轮手枪,警觉的往二楼奔袭上去,站在木门外侧耳倾听一阵,见屋内没啥异动,徐国庆猛的发力,一脚就踹向了并不怎么牢靠的大门。
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应声弹开,早已做好准备的两人迅速窜了进去,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室一组的格局之下除了一张老旧绷子床,和破破烂烂的衣柜之外别无它物。
此时厨房内传来一阵响动,徐国庆单手拎着左轮冲了进去,不一会儿便从里面提溜个身材中等,梳着偏分头的中年男人出来。
中年男人此时非常惊慌,脸上也全是惶恐的神色,不住的求饶道:“别别别,别打脸,兄弟别打脸!”
徐国庆见对方情绪有些失控,一把将他摔在床上,厉声喝道:“陈信州你住嘴!我们是警察!”
中年男人正是陈莹的大伯,也就是当年不为侄女伸冤的陈信州,他此时虽然被吓懵了,但听觉还是正常的,见来找他的是警察,当即便住了嘴,一脸纳闷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你…你们真不是催收公司的?”
马纯纯没好气的掏出证件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我们是分局刑侦大队的,有件案子要找你配合一下!”
“唉……!”确认了证件的陈信州长长的舒了口气,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徐国庆皱着眉头继续问道:“这两天有没有人来找过你?”
陈信州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这地方除了我家人还有员工知道以外,就没人知道了,那些讨债的不会找到这来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警察怎么可能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便又警觉起来,瞪着眼睛问道:“你们真是警察?有什么案子要我配合?”说着,右手悄悄地往枕头下摸去。
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逃的过徐国庆的双眼,当即便把左轮收起,幽幽的说道:“你枉死侄女儿的事,张宽这人还记得吗?他回江中报仇了!”
“谁……?”陈信州脸上的表情一僵,显然一时之间没记起张宽这个名字来。
马纯纯没好气的提醒道:“张宽!就是你侄女陈莹的男朋友!现在东江地产公司的柯朋文已经死了,他的下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
“轰!”
陈信州就觉得脑子一懵,那些被他早已抛弃的记忆瞬间重回了大脑里。
“张张……张宽回江中报仇了?”
此时屋外的落雨越来越大,无情的拍打在玻璃上特别刺耳,一辆黑色涂装的哈佛h6静悄悄的驶到了楼下,车门弹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沾满污泥的3515作训靴。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左脸上留着一条狰狞刀疤的汉子从车上走了下来,双脚重重的落在烂泥地上溅起一片污水,他满脸阴霾的瞅了瞅面前这栋旧楼,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二楼最南边的那间屋子上。
“阿宽,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哈佛后座上,一个国字脸的虬髯大汉操着口音浓重的西北腔问道。
刀疤汉子微笑着摇摇头,一边整理着腰间的仿五四,一边语气轻松的说道:“一个奸商而已,我搞得定,强哥你就跟阿二还有阿河在车里等着吧!”
虬髯大汉咧嘴一笑,点了点头,驾驶位上长相桀骜的青年嘱咐道:“宽哥,速战速决,还等着赶六点钟的船呢!”
刀疤汉子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然后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楼道里走去。
此时屋内还在激烈的交流着呢,陈信州天生胆小怕事,听见柯朋文惨死的消息之后差点没吓尿了,说什么都要收拾行李跑路。
马纯纯则是语气严厉的把他拦着,说只有配合警方的行动才能确保他安然无恙,她与徐国庆好不容易才查到了这条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如果就这么让陈信州跑了,那由谁来引出张柏强、张宽一伙儿悍匪啊。
正说着话的时候,靠在墙角的徐国庆忽然对着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迅速的把别在腰间的左轮给拿在了手上,一脸紧张的盯着大门的方位。
马纯纯也算机敏,见徐队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果断抽出佩枪把还在那叽叽喳喳的陈信州给护在了身后。
陈信州看着两人奇怪的举动有些纳闷,正想出言询问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个低沉的声音问道:“有人吗?陈大伯在么?”
听见这个男声,陈信州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瘫在地上,徐国庆见状,恶狠狠的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其小心回答。
陈信州此刻虽然害怕,但理智却并没丧失,见两名刑警已经拔出了手枪,胆气大曾,于是便机灵的说道:“谁……谁啊,门没锁进来吧!”
“滋呀”一声,早已被徐国庆踹坏的木门缓缓打开,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了门口,马纯纯见状瞳孔一缩,也来不及听徐国庆的招呼,抬起枪口瞄准对方就大声喝斥道:“张宽,放下武器,你被逮捕了!”
张宽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听见声音便想要往门旁边闪,哪知道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不等他闪过去,脑袋就被一个圆柱形的物体给顶住了。
同时耳边传来一个镇定自若的男声:“慢慢的进来,别想耍花样!”
张宽知道,顶住自己脑袋的是什么玩意,他嘿嘿一笑,缓缓地举起双手道:“这位兄弟,别激动,我听你吩咐还不成么!”
说着,他便往屋内走去,刚进门就觉得腰间一空,插在那的五四已经被人给取走了,徐国庆提着两把枪对马纯纯喝道:“小马,把他铐起来!”
马纯纯刚才其实失误了,按徐国庆的意思,是准备等张宽进门之后再抓人的,哪知道她却忍不住的先动手了。
幸亏徐大队长经验丰富,见情况不对便赶紧冲了上去,要不然势必会发生一场激烈的枪战,到时候伤亡如何就没人可以预料了。
马纯纯虽然心中愧疚,但动作却丝毫不慢,立即就给张宽上了背铐,把他按在了墙角里。
“张宽,你被捕了,现在问你话,你的同伙在哪?给我老实交代!”徐国庆把木门关严,然后举着双枪对准张宽质问道。
张宽淡定的一笑,丝毫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而是把凶狠的目光望向了躲在床铺另一边的陈信州身上,直把后者吓得一个踉跄。
见他如此不配合,徐国庆冷哼一声道:“张宽,你别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查不到你的事,前几天杀害柯朋文的就是你吧?妈的坦白从宽,你的同伙张柏强在哪?”
听见柯朋文的名字,张宽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嚣张的点点头道:“柯朋文那个b干了多少坏事,我这是在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