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光依然无动于衷,看都没看那个盆一眼,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从书架上抽出本名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参考书,随手翻看起来。
看着他的奇怪举动,夏辞忧也不敢出声,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一旁,把脑袋深深的低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忽然,张承光抬头问道:“沈俊是你男朋友?”
夏辞忧愣了片刻,连连摇头道:“不是,他是好人!”
张承光眉毛一挑道:“好人?那他还仗着自己未成年开车撞人?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你俩以前是不是合谋干过?”
夏辞忧没想到张承光会这样说,顿觉委屈无比,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我不知道他的事,他也从来不让我知道。”
见她这副模样,张承光忽然笑了,语气轻松的说:“别哭嘛,我就随便问问而已,一码归一码,沈俊那小子犯的事我不会算在你头上的,对了,高考不是已经过了么?怎么?没考上啊?”说着,他把那本参考书晃了晃。
夏辞忧脸一红,低声嗫嚅道:“我……我考砸了!”
张承光心中一沉,不禁微微同情起对面前这个柔软的女孩来,同时也回忆起了自己高考时的景象。
当时父母怕自己受外界因素打扰而考不好,不知道想过多少辙,甚至在高考的前一个月还特意去城郊租了套房,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一心一意的备战复习。
但夏辞忧却没这个条件,身处烟花柳巷之中,每天遇到的都是前来寻欢的人,别说一心一意准备考试了,估计就连正常生活都不方便吧。
想到这,他的语气也和缓了许多:“没考上就复读一年呗,何必要走这一步啊,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需不需要我帮忙?”
夏辞忧急道:“不是,我真的是自愿的,娇姐也是为了帮我!”
张承光皱着眉头道:“那干嘛要这么做?家里出事了?”
夏辞忧低着头道:“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爸爸在我两岁的时候就跑了,妈妈前几年也病死了,奶奶也死了,我…我卖…我这么做只是想帮帮小俊……他死的太惨了,连遗体都没人认领,我想把火化的钱凑齐。”
张承光震惊了,心中一阵翻江倒海,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啊,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还是读高三的大好年华,却要帮着同为难兄难弟的朋友凑火化费,不干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怎么可能凑得齐钱。
“这一次她许给你多少钱?”张承光尽量克制着情绪问道。
“娇…娇姐刚刚说给我5000块钱!”
“嗯!”张承光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那个妖里妖气的老板娘还算有良心,并没有坑夏辞忧的辛苦钱啊,想到这,他激动的心情稍微和缓了点。
“给沈俊火化够么?”
“够了,火化费得4800,小俊说他喜欢这儿的大好河山,所以我准备把他的骨灰撒到江里,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张承光点点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抽了张名片出来,递到对方面前说:“那行了吧,我也呆够了,跟你说个事,沈俊的案子可能还没完,你又是当晚的目击者,我怕会有人对你不利,这是我的名片,遇到危险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完,他转身欲走,夏辞忧可慌了神,说好的给钱办事呢,张承光什么都没干就走的话,那5000块钱不就飞了吗。
她此时也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安全问题了,赶紧哭求道:“大叔,大叔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人啊!”
红旗街上的发廊和那些十元休闲的店铺接待的客人都是些社会底层人士,这其中以农民工,小流氓,出租车司机为主。
也包括金老板那样做小生意的商人,为人粗暴没素质不说,搞不好还有一身病,张承光与那些人相比,显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既然非卖不可,为什么不卖给一个看着顺眼的,这也是夏辞忧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张承光皱着眉头道:“钱已经给了,我就不会要回来的,你有了这5000块钱,把那个沈俊好好安葬了吧!以后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好大学,有啥困难或者遇到危险了就打电话给我!”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对方,推开小门走了出去,夏辞忧则是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名片,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水泥地面上。
发廊内,韩进正跟娇姐聊天呢,两人正谈着夏辞忧的凄惨身世,以及总来找她的沈俊,见张承光来了,两人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韩进满脸惊讶的问道:“这么快就完事了?”
他的眼神中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点难以置信。
张承光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对方的眼神,而是对娇姐威胁道:“你可别贪污人家小丫头的辛苦钱啊,如果让我知道了的话,把你的店给拆了,你信不?”
娇姐刚才已经从韩进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张承光的身份,此时哪敢有任何歪心眼啊,拍着胸脯道:“大兄弟……大兄弟你放心,我阿娇虽然是出来卖的,但也是讲义气的人,绝对不会克扣辞忧的血汗钱,她就是在我这打打杂而已,这次要不是遇到事了,也不会这么干的!”
“嗯!”张承光点点头,对着韩进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走出了小发廊。
等两人走后,娇姐赶紧跑到了夏辞忧的小房间里,见她此刻正呆呆的矗立在书架前,手中拿着本参考书发愣。
便扭头打量起屋子里的环境,此刻床铺整齐,放在床头的小套套也是封装完好的,有些纳闷的问道:“妹子,他没折腾你啊?”
“没!”夏辞忧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甚是可怜。
娇姐一阵惊讶,暗道今天是遇见西洋景儿了啊,这世道还他妈的真有柳下惠?想到这,她又仔细问了遍:“妹子,那你俩这半个小时在干啥?真的没睡过?”
夏辞忧摇摇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大叔说让我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好大学!”
“窝草!这么二?”娇姐被震惊了,花5000块钱过来只是为了打嘴炮?她实在是难以理解有钱人的世界。
村口,奔驰车内,韩进似笑非笑的盯着张承光,终于没忍住,乐出了声,边笑边调侃道:“我说老张,真没想到啊,你小子平常训练的时候龙精虎猛的,居然肾功能不好,哈哈,看来得吃吃六味地黄丸补补啰!”
张承光没好气的说:“老韩,你心眼儿真脏,我根本就没干那事,你吓想个啥?”
“什么?”韩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卧槽,5000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张承光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目视着前方感叹道:“要是5000块钱能买回一个女孩的希望,那也算值了,这票不亏!”
“啧啧啧!”韩进却不相信张承光会这么心善,不满的咕哝道:“你这怕不是养成计划吧,把人家小萝莉给由内到外的感动了,以后还不是得以身相许啊!”
面对质疑,张承光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便转移话题道:“发廊外面检查的没?有啥可疑地人不?”
韩进闻言,立马收敛起嬉笑,一本正经的说:“没啥问题,一切都很正常,我刚刚还在娇姐那打听了的,沈俊那小子跟夏辞忧走的也不近,就是隔段时间过来资助她点学杂费啥的。”
“我听说一年还是两年前吧,夏辞忧救过沈俊一次,还在发廊里养了半个月的伤,可能沈俊那小子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感激夏辞忧吧!”
张承光点点头:“她应该没牵扯沈俊那些事,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点,这样吧,你派两个兄弟抽空过来巡巡,有啥可疑人物出现,直接拿下!”
韩进赞道:“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锻炼锻炼那帮臭小子!业务技能总要结合实战才能提高嘛!”
当天夜晚,张承光驱车赶往城郊的中国院子小区,他已经是第三次来这了,所以轻车熟路,很快便把奔驰停在了赵冰冰家门口。
下车敲门,没一会儿,穿着瑜伽练功服的赵冰冰便跑了出来,她先是不满的撇了张承光一眼,然后才让开身子放对方进门。
“冰冰,文定跟小保姆呢?怎么不在家啊?”张承光大大咧咧的坐在木质沙发上,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外人的觉悟,就好像他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
“去他爸那了!”赵冰冰没好气的说道。
“柯卫东?老小子不是只爱侄子不爱儿子么?怎么会主动把柯文定找过去?”张承光有些纳闷。
“应该是集团股份的事,柯卫东的亡妻以前也是市集团的股东,后来意外死了,她那部分股权就交到柯文定身上了,大概有百分之二左右,加上柯卫东手上的百分之三,这才凑齐百分之五的!”
“哦……”张承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他是想把儿子名下的股权弄过去?”
赵冰满脸不屑的道:“他当然想,但我作为文定的合法妻子,如果不同意的话,就算文定同意也没用!”
“对了,你不是过来谈怎么扳倒柯卫东的吗?有没有什么计划?”
她说着便随意的撩了撩散落在肩头的秀发,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顺着空气飘散到了张承光鼻间,直搞的他一阵心悸,某个部位立马就活跃了起来。
赵冰冰明显也发觉了他的异样,小脸一红,把头撇过去道:“真是………!”
一句话没说,张承光的嘴便封堵了过来,赵冰冰本来还有些抗拒的,哪知道挣扎没两下就彻底沦陷了,转而热烈的回应着。
屋外一阵凉风吹过,把树叶吹的哗哗作响,而屋内则是春色满园,一吻亲罢,张承光拦腰抱起已经瘫软如泥的赵冰冰往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