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早晨,宁静、清新、自然,略带寒意。这里的山是两面夹沟,山势巍峨、挺拔、绵延。这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弥漫的雾霭还没有散尽,寂静的山谷还在沉睡。这些雾,都是从村前淌过的蜿蜒悠长的小溪中升腾起来的,潺潺水流被掩盖在厚厚的白雾下面,要等金色的阳光洒满村寨、田野、山林,那些雾才会慢慢消失。
在村头一个要害路口,关子亮跟蹲守在商店里的乡派出所派民警小唐打招呼,小唐告诉关子亮,一大早发现江蓠贞从冲天溪方向回村,鞋、裤脚都是湿的,按照关子亮的吩咐,小唐没有拦截和盘问她。
“你做得很对。”关子亮拍了拍小唐的肩膀,转身拿走柜台上的香烟,点燃一支,回村。近日,该乡派出所除留下一名民警在家值班,其余人都上山来了,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不敢撤下,都以暗哨的形式分布在各交通要道和出乡的必经之地——三岔溪渡口了。
关子亮抽着烟,估算着时间,不急不忙地走着。这时,一个身子小巧,瓜子脸的妇女抱着一个不到周岁的孩子与关子亮擦身而过。关子亮喊了一声张三枚,那个叫张三枚的妇女立即站住,很害怕地望一眼关子亮,赶紧低下头。
关子亮问:“就是你昨天发现龚传宝的?”
“是。”
“请你再跟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好吗?”
“昨天我都跟派出所的同志说过了。”张三枚神色慌张,显然很有压力。
“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你再对我说一遍不为过。”关子亮态度和蔼地逗了逗她怀里的小孩,小孩咧开嘴冲他笑了。
“昨天中午,我背柴回来,走到岗上岔路口,突然有人用石头砸了我一下,我回身一看,发现一个人藏在栗子树后。我问是哪个缺德鬼,砸我干什么?就见龚传宝那个矮脑壳掮着枪走出来……”
张三枚犹犹豫豫地东张西望,好像有人跟踪她似的。她的神情给了关子亮一个信号,那就是张三枚受到了什么人的警告。
“你确信是龚传宝吗?不会认错吧?”关子亮犀利的眼睛一扫,看见不远处有个影子一闪。他没动声色。
“一个村里住着,眼睛处鼻子,不会认错。”张三枚看样子很愿意与公安配合,说的都是真话。
“他穿什么衣服裤子鞋子,除了火枪还带有别的凶器吗?”
“穿牛仔衣,牛仔裤,什么鞋子没注意。除了火枪还带有刀,对了,他当时用一根削得很锋利的竹签刺穿红薯,生嚼着,样子好怕人的。他还用枪指着我,威逼我,让我今日还去老地方背柴,给他捎可口的饭菜吃,说如果不依,他就杀我全家……”
证人张三枚说的话很重要,关子亮仔细盘问,认真在心里。
“警察同志,我老公外出打工去了,我一个人带孩子不敢住在村里了,你今日幸好碰见我,不然我回娘家了。你们要是抓到龚传宝,记得给我捎个信,我好回来收拾地里的包谷红薯。”说完就匆匆走了。
“哎——你等等。”关子亮叫住张三枚。张三枚回转身,疑惑地问:“怎么?还有事吗?”
关子亮眼神平和地打量着张三枚,虽然不像刚才问话时那样冷峻,但也让张三枚心里发毛和紧张。“警察同志,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呀?”关子亮说:“没事,你别紧张。”关子亮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顺便将一百元钱塞进孩子的衣兜。张三枚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推辞,又不便说谢谢,孩子见了生人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塞东西,“哇”地一声哭了,哭声把张三枚急得手忙脚乱。
“小家伙,别哭,警察叔叔不是坏人,别害怕。”关子亮故意大声说给20米以外的人听。
关子亮说:“张三枚,你不走行吗?我跟你保证,请你相信我们一定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子”。
张三枚听了这话,望一眼关子亮,眼睛便红了,说:“谢谢你,警察同志,我老公不在家,我怕被人欺负……”张三枚说着低下头,用孩子挡着自己的脸,悄悄地抬手擦眼泪。关子亮不动声色地说:“张三枚,你不要害怕,我说了能够保护你就一定能够保护你,你把我的话带给村长,就说你是我们公安局的重点保护对象,谁要是敢再欺负你,我们公安局一定不会放过他。”
关子亮的话让张三枚心里很感动,她眼含热泪,心情激动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关子亮连连磕头。
关子亮上前扶起了张三枚,冲她一挥手,说:“好了,你快回村吧,我们马上进山搜捕龚传宝,你就在家等好消息吧!”关子亮口气温和,降低了声音,这与他平日世故冷漠口气大相径庭,表现出一种少见的深邃、坚定和真诚。
关子亮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乔装打扮的邝言春。两人闪进路边一牛棚内,关子亮趴在牛栏上,点了一支烟,很惬意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他眼睛发亮地看着邝言春,说:“怎么样?有收获吗?”
“关队,我只在欧少华墓地看到她烧东西,拍的片子不是很清晰,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法院传票、应诉通知书、诉状副本、还有判决书等等一大堆文字材料。”邝言春说。
“你确定吗?”关子亮眉头动了一下。
“确定。那玩意儿眼熟得很。”
“嗯。”关子亮嘴角绽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关队,要不要上法院查她,看看她到底与谁打过民事纠纷官司?”
“先别管她。拔出萝卜带出泥,顺其自然。”
“她神情疲惫,浑身湿透,样子很可疑。”邝言春是个肯动脑筋的人,虽然年轻,但学东西很快,关子亮愿意听听他的分析。“她不是对外称回娘家了吗?怎么我看她好像神出鬼没的。”
关子亮不动声色地说:“对,她在声东击西,给我们布迷魂阵。”
“队长,你是怎么在凶手明朗化的前提下怀疑上她的?难道她真的和这起案子有关吗?与龚传宝通奸,继而谋杀亲夫?”
“你跟她几天了,你看她的样子像吗?真正的悲伤是装不出来的。”
“什么我跟她几天了?队长,你说话的语病越来越严重了。”邝言春嘟囔。
关子亮没理他。“先别惊动她,另外,你还得派人把那个通吃村长控制好。走,我们先去村小集合,一会儿进山继续追捕龚传宝。”
关子亮和邝言春钻出牛棚。
关子亮望一眼便装的邝言春,皱着眉头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以前怎么没觉得你穿便衣这样丑?简直给社会主义脸上抹黑。”
“你自己更丑。老鸦笑猪鼻子黑。”邝言春说。
说话间两人来到村小操坪。正好苏小鸥在跟欧少鹏夫妇说话,这对夫妇每次搜山都自愿给警队做向导带路,配合警员搜索。
看见关子亮,苏小鸥做小鸟状飞了过来,邝言春小声说了句什么,瞬眼从关子亮眼前消失。
关子亮看了苏小鸥一眼。心想: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就是自己心中滋润的女记者苏小鸥吗?苏小鸥今天打扮得非常性感,上身穿一件紧身牛仔衣,下身穿一条黑色牛仔裤,给人一种简洁、明快的感觉,塑身内衣把她整个身材的曲线勾勒得咄咄逼人,任何一个凸起的部位都有呼之欲出的爆破力。他和苏小鸥至少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这时候的苏小鸥在关子亮眼里犹如洪水猛兽,看一眼,令人心惊肉跳。
学校一共埋伏着五个人,关子亮大喊一声,几条汉子飞快窜了出来,他们见了苏小鸥和苏小鸥见了他们一样惊讶,因为他们不知道苏小鸥也在这里,而苏小鸥却是因为看到他们乔装打扮怪模怪样的服装好笑。
“去去,教室里呆着,我不叫不准出来!”关子亮没好气地一声令下,几个人瞬眼消失。
“他们穿成这样,连我都不习惯。”关子亮说。
苏小鸥没说话,心里却明白,他是不习惯别人死盯着自己看。
关子亮跟欧少鹏打招呼,对点了一支烟,很惬意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借着浓浓的烟雾,他眼睛发亮地看了苏小鸥一眼。
“哎,你脸怎么啦?怎么受伤了?”苏小鸥这才发现他脸上的伤口。
“没事,早上用王老师的剃须刀刮胡子,不小心伤的。”关子亮摸了摸伤口,轻描淡写地说。
“你这人,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怎么随便使用别人的剃须刀?还毛手毛脚刮出血?万一这人有传染病,你怎么办?”苏小鸥劈头盖脑地吼他。
关子亮不习惯她当着外人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他看了欧少鹏夫妇一眼,用故意开玩笑口气虚伪地掩饰:“哈,苏记者这么关心我,你的口气很像我老婆啊。”
苏小鸥说:“呸,你少做梦,像你老婆?你有病吧?”不知为什么,听他提自己老婆,苏小鸥竟然有些吃醋。
关子亮眉头皱了起来,说:“我没病。”
他好像对“有病”一说很敏感。
苏小鸥说:“神经病。”
关子亮心想:你这样不避嫌疑,当人当面作出亲热亲昵的举动,你才有神经病。
苏小鸥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心想:你不就是怕在人前表露我们的关系吗?是不是很乐意当个烈士家属,感觉光荣啊,哼哼,你忌讳我可不忌讳,我就是要撕掉你那张虚伪的皮。
“当烈士家属总比普通人强。”苏小鸥突然冒出一句。
这句话太过分了。关子亮一下子被激怒。
“苏小鸥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刚才不是说我像你老婆吗,你老婆可不就是烈士?”苏小鸥耍赖。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不该提他老婆,不敢再重复,但是账还得算到关子亮头上心里才平衡。
“苏小鸥我告诉你,以后不许提烈士。我忌讳!”关子亮激动大声地说。
“不可理喻。”苏小鸥说了这句话之后闪到一边去了。当真激怒关子亮,她也忌讳。
不知道为什么,关子亮每次见到苏小鸥,两个人的话题就是从斗嘴或吵架开始,过去他还很为这种状况担忧,害怕因为这样,两个人的关系维持不久,后来他发现这种担忧是多余的,苏小鸥就是喜欢这种风格,每次他们吵着吵着,苏小鸥就会扑过去咬他,这个好胜心极强的女人在他面前表达爱的方式也是异常的另类和与众不同,她会拼了命地想要咬他,尤其是咬他的脖子,起初他也让她咬过,可是后果不仅严重,而且非常严重。那段时间他根本不敢上场打篮球,万不得已上场也不敢穿运动背心,怕同事们笑话他碰到母老虎,遭遇性虐待了。
从那以后,苏小鸥想再咬他的脖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会拼死抵挡,可是,抵挡的结果是什么?是什么谁他妈的也想不到,苏小鸥简直就是一个疯子,遇到抵抗就像斗疯了的公牛见到猩红的血,更加激起斗志,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扑腾之后,浑身热汗淋漓,只见她一件一件脱去衣服,最后直到露出她精粹的、鲜艳的、高耸的、低洼的、金光灿烂的、晶莹剔透的美丽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