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t城警局,刑侦队办公室如同往常一样,忙碌的脚步声起此彼伏,断断续续的交流充斥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
这时有几个小警员脚一蹬地,滑动的椅子凑到了一块儿去,一脸八卦地讨论着什么问题。
「听说了吗?r城准备调过来一个新的警官指导工作,还是一个特冷艳女警呢!」其中一个警员说道。
「传闻中她一个人能干趴十个人,是不是真的?」
「我还听说她老公是个明星级别的人物,我对她可好奇了!」大家悉悉索索讨论着,不一会儿就有更多人聚到了一块去。
办公室里并不清闲,但仍然抵不过一颗好奇八卦的心,很快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样的琐事上了,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你说新警官是从r城调过来的?她是谁?我也是刚从r城调过来的实习警员,没准我知道她呢。」忽然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年轻男人,好奇地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年轻人打扮干练,手上还抱着一大叠没来得及放下的资料,有神的瞳孔不经让人产生「青年人意气风发」的感慨。
「哎对对对,傅铭是从r城调过来的,这样有名的长官,他一定有所了解!」八卦的警员们赶紧招呼傅铭放下手中的杂活,还把他一把拉到了人群的最中间。
「秦幺秦警官,你认识她吗?」傅铭终于听到了这个名声赫赫的名字。
「我去!秦老师?」傅铭直接一惊。
「你真认识啊!」别的同事投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以前有幸见识过秦老师的能力,一个干十个是有些夸张了……不过有次r城广场发生了恶性冲突事件,她一个人对付了起码五个罪犯。」傅铭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她老公也不是明星,而是一个大提琴艺术家,但演奏会办得挺多的,业内应该算是比较有名的。」他接着一个一个将夸张的流言【辟谣】,但事实已经足够让人惊讶。
傅铭的话一下就把大家的情绪点燃了,更多好奇接踵而来。
「这么厉害!那她平时对属下严格吗?是不是每次侦破案件都要求限期啊?」有人直接举手提问。
傅铭摇了摇头,他对秦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r城人民广场枪击事件中,她重启警号利落制服罪犯的样子。
他只觉得秦幺浑身上下都发着光,但并不了解她平时的为人处世是怎么样的。
「我还听说她今年会直接给实习生当师父,这届年轻人真是赚到了!」这句话直接让傅铭一个激灵。
「真的?」作为今年的t城警局的实习生,他心里又惊喜又害怕。
「这么有能耐为什么要从首府r城调过来啊,是我们这遇到的麻烦真的解决不了了啊?」角落里有几个警员皱眉议论。
「队里手上的案子都半个月没破了,咱们王队没日没夜地发愁呢。」
「连环杀人案是最让人头疼的,前几天我们到现场的时候,那屋子里还放着钢琴曲,别提有多瘆人了……来个有能耐有经验的警官也好,帮王队多分担分担。」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直摇头。
「咚咚咚——」办公室里正聊得起劲,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严肃地敲门声。
所有的喧哗吵闹戛然而止,大家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撑在门边的手稍一用力,衣袖下那因长期实战而产生的漂亮肌肉线条就展现出来。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八卦之心都收一收!手头的活赶紧干完。」男人的声音浑厚得仿佛能在耳膜中共鸣起来。
「收到王队!」
这个站在门边的男人是t城刑侦支队的队长王桐,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劲儿惹得大家都严肃起来,赶紧听从命令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王桐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周,最后竟然落在了傅铭的身上。
「秦警官已经到了,晚一些和大家打招呼,傅铭和我过来一下。」王桐隔着老远看着傅铭说道。
「好的!」傅铭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出门去。
王桐什么也没说,领着傅铭沿着走廊往一间独立办公室走。
「王队,秦老师是要单独找我吗?」傅铭挠挠头,忍不住好奇心,又害怕多嘴冒犯什么,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局里让她挑一个人带着,她拿着名单就把你的名字圈了出来。回头她会和你说说具体情况。」王队微微侧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傅铭说道。
傅铭心里高兴坏了,他在r城的时候就非常欣赏秦幺,这一次居然有机会成为她的徒弟。
他憋着一口气没兴奋得惊叹出声音,迫不及待地跟着王队往办公室走。
最后王队一步停下,这间还没有挂牌的办公室大门虚掩着,里头似乎是静悄悄的一片。
「咚咚咚——」虽然门还没关,但王队依旧礼貌地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清冷的女人声音,王桐这才推门而入。
傅铭从王队身后探出头来,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翘起二郎腿,靠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她手上举了一本案件资料,一边轻轻转动这椅子,一边仿佛在看一本精彩小说似得,将手上复杂的案件资料看得津津有味。
一年不见,秦幺的模样一点未变。
「秦警官,人我给你带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会不余遗力地完成你交给的任务。」王桐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办公桌。
「你陶老师有没有和你讲过他一年前侦办过的案子——r城连坠楼连环杀人案?」王桐刚刚停下,秦幺就停住了正在摇晃的软椅,把手中的文件资料一起放了下来。
她注意到了王桐身后的傅铭,却没有打算先把话题移到他的身上。
王桐在警校时其实是陶林的学生,这才让秦幺对他格外关注。
「关注过,老师会把他办的每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案子分享给我们这些学生。」王桐回答。
「他分享了,但你没仔细听。」秦幺冷笑了一声。
办公室里的氛围忽然降到了冰点,秦幺虽然用了开玩笑的语气与王桐对话,但她字里行间都是长辈式的提点与训话。
「我……」傅铭还是第一次见到王队支支吾吾的样子。
「你这次碰上的案子,第一个死者是个保姆,早上她被发现惨死在了雇主家的房子里,血都要留干了。」秦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重新开始了一个话题。
「查过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了吗?」最后她把整本文件夹都拿了起来。
「查过。」
「只查了基本资料,录了案发当天的口供不算查过。」秦幺快速打断。
王桐眉头一皱,不解的情绪直接从脸上流露了出来。
「她算是这个案子的间接受害者,毕竟好好的屋子突然变成了凶宅。」他回答。
傅铭站在角落里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觉得这场推理讨论精彩极了。
「坠楼连环杀人案,讲的是一个凶手,把自己伪装成受害人,然后依靠手段博取同情的故事。」秦幺往前挨了挨身子,犀利的目光盯住了王桐。
王桐一时语塞,他弯下腰去,把桌上平放着的文件重新拿到了手里。
「第二案的死者,与房子的女主人在同一家单位工作。」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
「去吧,出外勤要趁早。」秦幺抬了抬脖子道。
「明白秦警官。」王桐已经顾不上傅铭了,他赶紧急匆匆地回头,快速小跑出了秦幺的办公室。
傅铭猛然发愣,他回头看看那一溜烟不见的身影,又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秦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坐,我们谈谈。」秦幺的声音让傅铭一打颤,赶紧连声答应,拉开了秦幺对面的椅子,恭恭敬敬地坐下。
「我来之前,许严局长说你曾经跟过他一段时间,他挺喜欢你的,所以让我好好照顾你。」秦幺看了他一眼。
「什么?不不不……」傅铭的舌头都惊得打结。
他在r城跟着许严干过两个月,平时做事利索,深得领导喜欢。但他没想到领导能关注他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受宠若惊。
「我这个人最喜欢和许严对着干了。」没想到秦幺直截了当地开口。
「嗯?」傅铭着实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在我这,我会让你忙起来,你能学到很多东西,但这个过程绝不轻松。你可能会犯错、会失望、会遗憾、会错失良机……但我可能连喘气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秦幺笑道。
傅铭猛然一愣,秦幺的笑容总让人觉得带有深深的侵略性。
他第一反应是惧怕的,可回过神来,又马上回了秦幺的意思。
严师出高徒,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秦幺这么说,证明她真的很看重傅铭这个学生。
「好的师父!」他坚定地说道。
「你倒是挺自来熟的。」秦幺被傅铭逗得一笑。
「以后所有任务!我都会百分之百尽全力完成!」傅铭马上乐呵呵地表决心。
他终于当上了自己崇拜警官的徒弟,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将从此前途光明。
与此同时,t城警局门口——
王桐马上有了破案思路,他带着自己的助手快速跑出警局,要重新出一趟现场。
只见王桐的大长腿一步跨上警车的驾驶座,随着引擎声一声呜咽,刚启动的车辆迅速打转方向盘,驶出了警局大门。
等车子完全混入车流中消失不见,警局门口的绿化带旁挪出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少女。
她面无表情地向车流张望,好像要在路边车水马龙扬起的风中石化成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来了个新警察……」就这么呆愣了许久后,她终于缓缓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接着少女像个脊椎上连着丝绳的提线木偶,身体僵硬地转身,缓缓抬头盯住了身后的警局大楼。
她的眼里透着一股野狼般的狠劲,狩猎的瞳孔凝视着灰蓝色的玻璃窗,心底好像有什么心思正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