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仰头挨在驾驶座上,车里的氛围顿然掉入寂静与压抑,手上的机械腕表咔哒咔哒地响,秒针停顿的频率仿佛要与心跳共鸣。
现在连平复心情的时间,对于陶林来说都是奢侈的。
“王鹏是怎么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陶林重复念叨起顾繁森留下的谜题。
【他的意思,是让我关注王鹏的死因。】陶林心里分析道。
杀死王鹏的手法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一缕从天窗洒下来的阳光。
“阳光……”他立马在手机地图软件上快速打下两个字,蹦出的结果有成千上万。
阳光天地购物中心、阳光宠物店、阳光琴行……
这个词语在地点名称上的重复率是在是太高了。
【不对,肯定还有什么缩小范围的方法……】陶林深吸了一大口气,脑子里拼命思索着现场可能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陶林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即使他并不情愿把别人的死亡当成游戏,还是要硬着头皮拨开死亡,看到顾繁森留下的戏谑线索。
“水和阳光?”就在这时,一道闪光穿透陶林的脑海,牵着他的心跳狠狠停顿了半拍。
【王鹏的死因并非单纯的烧死,而是烧死与溺死的综合结果。】陶林发现了自己推理的漏洞。
【所以我必须找一个有阳光又有水的地方!】
陶林开始在手机刚刚蹦出来的无数结果中仔细寻找起来,看看哪些名字里带有【阳光】的地点,是与【水】有关的。
他的手指快速滑动,从页面的顶头扫视到末尾,陶林没能从这些地点名称上找到任何可疑的答案。
陶林走进了死胡同。
可他不敢有任何一丝放弃的念头,留给他和余子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再想……再想……一定还有什么被遗漏的东西。
“水不一定是反应在地点名称上,有没有可能这个地点本身就靠近河流?”陶林赶紧换了一个思路。
r城东部靠海,一条径直奔入大海的河流从城市贯穿而过,河堤附近发展成了城市最繁华的区域。
靠河的地方一定有很多可疑选项!
陶林退出搜索结果页面,将手机上的地图拖拽到河流区域,开始顺着这条河一点一点往入海口找。
陶林已经疲惫了一整天,在游泳馆抓住杀死王鹏的凶手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精力。
在车中橙黄昏暗的车灯下,陶林的眼睛盯着亮光的手机屏幕,血丝逐渐爬上他的白仁。
“地点名称里不一定有带有【阳光】,也可能是太阳、红日、甚至只有单单一个光字……”陶林果然在河堤附近发现了几个可疑的目标。
他赶快歪身猫腰下去,在副驾驶座前的抽屉里翻出备用的笔和纸,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将发现的可疑地点一个一个手写下来。
至始至终陶林都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样的查找方式又费时又费力,手机这一点点屏幕看得陶林头昏眼花。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竟然发现原本停在路边停车位上的车子,基本上走得差不多了。
只有陶林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不断重复着枯燥而繁杂的工作。
可陶林没有想过放弃,他在和飞逝的时间赛跑,绝不会把余子江独自一人抛在那恐怖又肮脏的地方。
这时他已经在地图上搜索了半个河道,笔记本上也写了大半页的可疑目标。
【不对……为什么目标还是这么多,这样根本没办法缩小范围,顾繁森题面的答案有且只有一个啊!】陶林着急地看着自己飞速这下的字迹,只觉得自己的思路又跑偏了。
不安继续蔓延,冲得陶林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他开始再一次回想顾繁森刚刚在手机那头说的每一句话,出题人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要命的关键线索。
“他说他在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等我……”陶林飞速旋转的脑子忽然卡在了最值得注意的地方。
陶林手举着笔记本,纸张就这样悬在他的眼前,可他的思路已经被这句话拉扯到了另外的世界。
“不对,我的思路还是错了!”陶林的心揪在了一起。
“顾繁森选则的肯定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可河堤附近都是r城最繁华的地段,所以地点肯定不在河堤附近。”陶林无奈地用手捂住额头,他意识到,自己是白白做了一个多钟头的无用功。
【偏远的地方……阳光……水……】陶林在车里反复呢喃着这几个词语。
就像是手捧着残破的拼图,在凌乱与绝望中寻找拼凑真相的希望。
可是希望一次又一次破灭,余子江被顾繁森凌辱的画面一遍一遍回闪进陶林的脑海里……这对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到底在哪……这三个词拼凑出来的地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陶林只觉得不甘心,于是他加快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直接将地图拉到了出海口。
东郊的海岸线,大抵是陶林最后的希望了。
陶林滑动屏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地图一度陷入空白。
他深吸一大口气,等待着地图重新加载出画面。
随着加载圆圈传动,屏幕左侧的陆地和右侧的大海缓缓出现在陶林眼前。
“等等——”陶林的瞳孔一缩,目光聚焦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地点上。
那是蔚蓝海面上的一点绿洲,是一片小到几乎要被人从地图上忽略的小岛。
要不是看地图,陶林根本不记得r城旁边还有这个岛屿。
黎阳岛。
阳光、水、无人之境……顾繁森所有的提示都在它身上完美重叠。
在经历过无数次失望之后,陶林终于看到了找出余子江的希望。
在黎阳岛旁边,再没有别的地名如它一般契合所有线索。
陶林非常笃定,黎阳岛一定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他顾不上这么多,直接打开通讯录,把刚刚打过来的陌生电话回拨过去。
这个陌生电话居然没有变成空号,焦灼的等待声充斥在陶林的耳膜中,每一声响起都仿佛在他心上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