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辛苦,这么短的时间出这样一份报告,你已经是局里的——这个了。”余子江对章韵伸出了大拇指,表情里写满了佩服。
“我尽全力拼接了下水道下的尸体,最后发现,尸体上少了一块颈椎骨。”章韵没有继续废话,直接开始汇报自己发现的古怪地方。
“什么?”余子江一惊,赶紧把资料往后翻了几页,找到了相应的报告照片。
“尸体靠近后脑的位置处,少了一段颈部的尸块,导致法医科无法拼接成完整的尸体。”章韵又补充了一句。
陶林低头,看到报告上那具放在干净铁桌上的尸体,尸体的四肢躯干都被尽可能地拼接了回来,只有刘映月的脖子和头颅之间,留了条比较宽的缝隙。
“当时我们把裹尸袋从下水道拉上来袋子破了,有没有可能……尸块从破口中漏了出来,别水冲走了。”余子江歪头呢喃道。
陶林听罢缓缓摇了摇头:“一块颈椎骨的长度不过几厘米,连骨带肉分出来是个麻烦的细活。刘映月的其他尸块都比较大,如果不是另有隐情,凶手不会特意分切出一块体积那么小的尸块。”
“凶手割掉了那块脖子,似乎是在掩饰什么——而凶手最想要在尸体上掩盖住的东西,是受害者的死因。”陶林一抬眉眼,最后说道。
“嗯,我和陶老师有同样的猜测。”章韵点了点头。
“根据我的经验,涉及脖颈皮肤肌肉的死亡原因,主要有机械性窒息、中毒两种。”接着章韵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如果是勒死,脖子上应该不只有那几厘米的地方看得到皮下出血的特征;可是尸块在有污染的水里实在是泡了太长时间了,脖颈部位的肌肉样本送检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分都有,根本没办法做毒物的排除。”她无奈地连连摇头。
“找不到死因的话,我们没办法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啊……”余子江眉头紧锁,这困难出现硬着头皮也得上,可也得在这片充满迷雾的森林里找到个方向来。
陶林双手环抱着,严肃沉默地思考着。他看起来像是一座雕塑,可实际上大脑里波涛汹涌。
【凶手刻意移除掉某块脖颈,证明上面能看到非常明显的致死体征。这么说,凶手有可能是在脖颈处留下了针孔……】陶林思考着。
【段潇的力气虽然比普通女生要大一些,倒也没有达到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地步。为了避免刘映月与自己搏斗,段潇应该会选择一种快速至死的办法。】
【注射性毒药,而且可以快速致死,难道是重金属中毒?】陶林一边想,一边拿起尸检报告放在腿上,开始低头打量起上头的尸体照片。
无数可能的选项在他脑海里出现,经过一番对比与斟酌后,又被一个又一个地排除。
陶林像是一个在图书馆里埋头翻找书籍的学生,在某个冷门的角落里,忽然找到了灵感。
“少的是靠近脑干的颈椎骨……”陶林指着文件上的照片,忽然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
“是的,准确的说少的是人体的第三块颈椎骨,以及周围的皮肤与肌肉组织。”章韵立刻回答。
“开颅手术做了吗?”陶林继续问。
“死者的头颅没有可见外伤,考虑到家属的情绪问题,头颅还没有开。”章韵又说。
“沿着脊髓一直往上取一些脊髓液样本,把头颅打开,重点查看脑干位置的病变。”陶林利落地说道。
“你是怀疑……”余子江抛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想让陶林做出更详细的解释。
章韵歪着头,似乎也在等陶林说出这么做得理由来。
刘映月的尸体已经很惨烈了,她的父母和弟弟至今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现在也不能亲自到解剖室看一眼刘映月。
面对这样可怜得受害者,章韵想要尽量减少尸检对尸体的切割破坏。
“我以前在文献上见过一个案子,嫌疑人将高浓度硫酸送入脊柱,马上就回导致受害者半身不遂。我觉得我们可以借鉴一下这个案子,看看硫酸这类的物质,有没有通过颈椎进入刘映月的脑干,最后导致她中枢系统损伤进而死亡。”陶林点了点头说。
“浓硫酸?”章韵和余子江不约而同地大惊了一声。
“你这么一说……如果凶手要往刘映月的颈椎上注射浓硫酸,必然会让注射点周围的皮肤碳化发黑,为了掩盖死因,段潇干脆把整块发黑的脖颈都切下来,扔到别的地方去。”余子江一边思考一边说,声音跟着顿了顿。
“这样一解释,凶手一切古怪的行为都说得通了!”最后他惊喜道。
“嗯,那就照陶老师建议地去做。”章韵点了点头。
她着急返回解剖室组织开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扭头就走。
章韵真是个兢兢业业的优秀职业女性,工作起来连气都不多喘一口,只想要快点在黑暗中找到真相来。
“再等上两小时,我估计章韵就能把调查结果发我手机上了。”余子江耸了耸肩膀,他对章韵的专业能力可是很有信心。
“侯婷婷现在找到了吗?”陶林问余子江道。
章韵继续辛辛恳恳地投入工作去了,他和余子江可不能掉队,关于调查工作的讨论继续进行。
“还没有。”余子江无奈地摇了摇头。
“隔壁兄弟队伍接手了这个案子,他们去便利店附近仔细勘察过,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或者打斗的迹象。我看过相关监控录像,没觉得侯婷婷在失踪之前有任何异常。”
“没有打斗迹象,就说明她可能是主动离开的……”陶林摇了摇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我们手上的埋尸案,r城没有相关死亡报告。隔壁支队长说,如果再找不到侯婷婷,可能得考虑扩大搜索范围至临市,还需要对别地的无名尸体做dna鉴定。”余子江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