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忍不住迈出步子,走到余子江身边拽起他的手——他没有任何装饰遮挡的手腕上有一条消不去的褐色伤疤。它的线条又直又利落,这才是真正残忍危险的故意伤害痕迹。
程娜变得更可疑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手腕上有条被罪犯放血留下的伤痕。”陶林小叹了一口气。放下了余子江的手。
“那是因为哥后背的伤比这要紧得多。有那么大一片伤痕,谁还记得手上这点小伤。”余子江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谁知道这几年前受的伤,到现在还能给我带来破案的灵感,可见祸福难分,多年前的祸到头来还是会变成福的。”这种乐观是余子江的人生信条。
大家从程娜遇袭的案发现场会到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下班的时间了,指纹检测报告第二天才被送进了刑侦第一支队办公室。
陈蕊快步走向陶林和余子江,然后将文件放到了办公室上。
“找到程娜的指纹了吗?”陶林没有翻开文件,就直接问道。
“上面残留的指纹不少,很多都被破坏掉了,但通过仔细的比对,没有发现任何能和程娜指纹对比上的残痕。”陈蕊回答。
每个人的指纹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就算留下的指纹不完整,也可以通话对比样本的部分特征,确定指纹到底来自于何人。
这么看来,陶林的腕表上根本没有出现程娜的指纹。
可是她的手指明明磨蹭到了腕表上,甚至最容易留下指印的表盘也被蹭过。
“有问题。”陶林呢喃了一句。
他低下头去,开始思考自己的腕表在密封保存之前,是不是不小心蹭到了别的东西,把程娜的指印完全蹭没了。
“但有一个让我很疑惑的问题——为什么我在陶老师的腕表上能找到余队的指纹?而且还不止一枚,表盘和表带上都有。”陈蕊歪头,声音忍不住压低下来。
“你俩是什么时候拉手腕的?”
“拉手腕?”余子江脖子一缩,陶林跟着打了个冷颤。
气氛似乎变得尴尬起来。
“前天中午我们在警局食堂吃饭,我看到有个窗口鸡腿没被抢光,赶紧拉着你去排队你还记得吧!”十几秒后,余子江想到了什么,赶紧拍了拍陶林的肩膀。
“记得,你的手直接抓在了我的腕表上,最后还吃了两个鸡腿。”陶林接了话。
“我前天留下的指纹都没掉,程娜昨天留下的指纹却完全不见了。”余子江意味深长道。
“她手上根本没有指纹。”陶林立刻说。
“我的猜测是对的。”
“这么说,程娜可能是自杀,想要嫁祸给董慧。”余子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我就想问问你,那些不负责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付出代价。】忽然之间,陶林仿佛回到了r北工大那片枯黄的草坪。
当时他看着程娜黯淡无光的眼睛,就应该预料到,她之后会走向失控的。
可惜陶林没有听懂程娜当时的暗语,想不到她已经一刻也不想等了,所以决定用【自杀嫁祸】的方式,自行惩罚她认为的坏人。
陶林惋惜地底下眼眉,事实应该就是如此,可是这么干实在是太不值了。
可是好友一个接一个的赴死,程娜也被逼疯了,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十年的痛苦。
“待会我们去医院见见她吧,不能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了。”余子江小叹一口气说。
陶林和陈蕊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要想一切都彻底终结,就必须把所有的错误都纠正回来。
接着,陈蕊把手上的物证袋还给了陶林。
“这个手表上的样本都已经采过一遍了,我看它挺贵重的,要不就先还给陶老师吧。”她说。
“谢谢。”陶林接过手表,微微点了点头答谢。
不过他没有直接戴上,而是随手放在了桌面上,自己先上个厕所去。
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余子江拿着这块机械表往自己的左手腕上比划,眼神一飘一飘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子江正半眯着眼睛,来回端详这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样子,也不知道陶林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窜了出来。
“挺好看的,能遮住你手腕上的划伤。”他说。
“我改天去买个低配,我可要不起你大几万的名表。”陶林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余子江吓得打了一个冷颤,撇了撇嘴赶紧把手表放下。
谁知陶林手一抬,直接把表重新摁回了余子江的手腕上,还顺手给他找了个合适的孔位。
“把伤遮一遮,还能陆续战斗。”陶林重新放下手,那块大气的机械腕表果真完美地遮住了余子江手腕上的伤。
大抵是余子江整个人的气质都与陶林截然不同,这块腕表到了他的手上,竟然跟着多了点匪气。
“秦幺她会生气的。”余子江无奈道。
“我回头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不就行了。”陶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真是不懂女人,她还是会生气的。”余子江苦口婆心地劝道。
陶林沉默了半晌,好像是在斟酌着余子江刚刚说的话。
“你说的也是。”他最后点了点头,把那块手表一下抽了回来,然后一身左手,飞快地扣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走吧,我们去一起医院见见程娜。”陶林说罢转身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余子江的车开进了r城中心医院,两人乘着电梯直上,最后到了外科住院部。
穿过医院走廊上晃晃悠悠的行人,一直走到几近尽头,陶林看到一扇紧闭的病房门,房门对面的休息椅上还坐着两个面熟的便衣警员。
看到长官到来,他们纷纷起立。
“这几天有谁见过她吗?”余子江问。
“来这里看她的只有马佳窈和陈昂,陈昂早上刚来过。”便衣警员回答。
余子江会了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接着他让两个便衣民警继续在病房外把守,然后和陶林一起敲了敲门,最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