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秦幺立刻会了意,她立刻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去。
“陶林,赶紧走。”前方传来余子江的催促,陶林连声答应着,很快跟上了队伍。
他带领着一群警员坐上电梯,很快叮咚一声响,电梯停在了地下三层。
余子江走在最前面,沿着灯光昏暗的走廊一直走,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最后看到了一扇棕红色的木门。
“就是这里了。”余子江伸出手臂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队伍立刻停下脚步。
他拿出钥匙,在门锁上快速旋转着,只听“咔”一身闷响,这扇厚厚的防盗门弹开了一条小缝。
余子江不敢放松警惕,在门锁打开的一刹那,他又重新警觉地贴墙站立,防止里面藏着人突然袭击。
等了几秒,地下室内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余子江再次伸出手,指尖指了指那扇开了一条缝的防盗门,身后的两个警员立刻小跑上前,站到了门边。
一切的行动都很安静……
突然——
“唰”一声快速地推门声响起,地下室的灯光被“啪”地打亮,几个端枪的警员首先冲了进入,可下一秒,他们全都愣住了,时间仿佛静止,这里变得鸦雀无声。
陶林和余子江后一步走进这间底下室,敞亮的空间中,警员们缓缓放下手中的枪,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着……
地上散落着大把大把的百元红钞票,已经要把原本灰白的瓷砖地覆盖住,脚底似乎已经没有路了,仿佛每踏出一步,就会踩在这散发铜臭味的金钱上,天花板的雕花吊顶上还零零散散夹着几张钞票。
而在地下室的最里端,是一个成叠成叠纸钞垒成了巨大正方形,可这个正方形已经塌陷下去了一角,凌乱的钞票便顺着塌陷的坡度滑落下来。
陶林已经被着具有强烈冲击力的场面惊住了,与此同时,他从这混乱又奢迷的场景中体会到了疯狂与强烈的恨。
他盯着这些几乎令人眩晕的大规模现金,好像看到了活生生的夏艺卓,看到他绝望又癫狂地自嘲着,然后愤怒地推翻这些金钱,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拋向天空。
“赶紧让人统计一下,这里的涉案金额到底多少。”余子江好不容易缓过神,赶紧说道。
陶林深吸一口气,他扯了扯手套,弯腰在地上给自己拨开一条路来,然后一步一步走进这个凝重压抑的房间。
走到房间中央时,陶林手上的动作一停,他发现其中一叠胡乱洒落的钞票上面,隐约有一片干掉的血迹。
“现勘,做一下血迹反应。”他立刻回头说。
话音刚落,一个警员快步向前,在地上迅速喷洒上试剂。
很快,调亮房间的灯光,在飞溅的药剂之下,绿色的荧光在地面显现出来,从荧光的面积来看,这些沾在钞票上的血量不大。
【不是血液飞溅的线型痕迹,也不是血液从高处坠下的花型痕迹……】陶林看着血液迅速在脑海里分析起来。
可是他没想多久,就一下子意识到——夏艺卓是一个被悲伤与痛苦深深折磨着的人。
陶林的心猛得一磕。
“看样子不像争斗的痕迹。”余子江在陶林旁边说。
“让人看看是不是夏艺卓本人的血。他情绪一直太不稳定,这可能是他两眼一昏摔倒后磕出来的血。还有一种可能——他曾经求死过。”陶林说。
余子江随即点了点头,便指挥人在地上提取样本。
房间的灯光被重新打亮,陶林皱紧了眉头,深吸一口气,重新环顾了一眼地下室。
房间左边贴墙的铁架上,放着大量的名酒,一眼看上去,这里仿佛一个名贵收藏品的展览。而右边靠墙的另一个铁架上,放着几架被玻璃展柜锁起来的无人机。
在这个被钞票填满的空间里,左边是将他狠狠禁锢现实,右边是他再也触不到的梦想。
悲伤倾泻而出,压抑扑面而来。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让夏艺卓流血甚至倒下。
陶林继续向前迈步,最终来到了深处那个用红钞堆砌起来的正方形“钱桌”面前,刚低头顺势看向塌陷下去的那一角,他便隐隐约约发现一个棕色的相框。
那个相框被重重叠叠的钞票覆盖住了,陶林轻轻用手将它从钱堆里扒出来,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五个少年站在领奖台上,夏艺卓站在中间,他的左边是贺阳,右边是程娜,再旁边是马佳窈和陈昂。
他们五个人一同高举着创新大赛优胜奖的奖杯,脸上绽开着最热忱的笑,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少年,却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在他们脚下。
可是如今,这张十年前的旧照片已经被埋在了大笔大笔的红钞之下,连同上面少年的笑意也被淹没了。
真是讽刺。
陶林用密封袋把照片装好,然后又伸手在满堆的钞票里翻了几下,想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
果不其然,他在钱堆侧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黑色的录音笔,录音笔上贴着一张写着日期的小纸片。
陶林心头一紧,他意识到,这个录音笔一定是夏艺卓留下的线索。
他先是举起那录音笔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黑漆漆的外壳上,有几条明显的磕痕,加上它被发现的位置联想一下,就知道这个录音笔曾经被夏艺卓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究竟是怎样荒唐的故事,才让夏艺卓气愤绝望成了这副模样,连辛辛苦苦得到的证据,都如此嗤之以鼻。
陶林皱紧了眉头,终于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黑色机器里最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把陶林带进了夏艺卓的回忆里。
那是去年夏天普通的一日,艳阳高照之下,夏总的助理为了撑起一把严肃又压抑的黑伞,将他送进了法院高大巍峨的办公楼里。
黑伞挪去,他站在光照不到的屋檐阴影下,最后看一眼身后走过的路,接着决绝地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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