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陶林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什么?”夏艺卓无奈地一笑,手上落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还有你的士……到底都有谁。”陶林说着,手指捻棋木制的棋子,在话音落下的后一秒,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棋起棋落,无声的厮杀仿佛要落下帷幕。
马过了河,入侵了敌营的腹地,向最后的胜利进军。
“你又没有士了。”陶林重新直起了身子,耸了耸肩。
轮到夏艺卓下棋了,可是他伸出的手悬在空中又重新放下,已经想不到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力挽狂澜。
从这残局上看,夏艺卓已经要输了。
“这世界上还有陶老师不会的东西吗?”他彻底地平放下手,然后仰着头痛快地笑了几声。
“罢了罢了,也可能是我从来就不会下棋,所以我每一次都输。”接着,夏艺卓直接从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往会客室中央的大沙发走去。
“我觉得,夏总没有看懂我的棋。”陶林后他一步起身,然后跟在夏艺卓身后,从容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夏艺卓顿了顿,缓缓歪头投来一个略显疑惑的眼神。
“你的士没了,但我的马来到了你的身边。”陶林看着夏艺卓缓缓说道。
夏艺卓眉眼一低,原本犀利的眼神里,终于透露出温和的笑意。
无论他再怎么隐藏,心有触动的情绪还是转换成了瞳孔里急促游走的闪光。
“是啊,你现在来到我的身边了。”他感慨了一声。
“就像现在一样——如果你选择弃局,那这匹马就会永远留在你的帅身边。”陶林的语气缓缓的,他给够夏艺卓思考的时间,让他能好好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夏艺卓没有说话,只是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就这样出神了几秒。
“请你开始问话吧。”他直接跳过了陶林的话题。
陶林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夏艺卓一眼,最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打开手机录音,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把口袋里的水性笔拿了出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你知道马佳窈出事了吗?”陶林问。
“卢祺的画展上出现了一个人头,这事情外面的新闻都传疯了,我当然知道这事儿了。”夏艺卓说。
“网上的言论让卢祺的名声受到重创,他接下来要办的几场展会也都取消了……对于一个如日中天的艺术家来说,这可是非常致命的打击。”陶林补充道。
“你就没有打电话给你的老同学安慰一下?”陶林冷笑了一声,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我掺和什么?”夏艺卓也冷笑着回复。
“我这个人喜欢多干不说,如果他们后续真的有什么需要,我肯定会帮助他们的,毕竟能用钱渡过的难关,都不能称为难关。”他说。
“再说了,我非常相信警方能力,能够早日还卢祺一个清白。”接着夏艺卓还伸出手,礼貌地指了指陶林。
“那颗人头来自于蓝泊ktv案的死者。”陶林接着说。
“那就恭喜你们了,无头男尸的脑袋终于被警方找到了。”夏艺卓不紧不慢地接话。
“但这事儿你可扯不到我的身上,我现在根本出不了这别墅的门,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儿也都在你们警方的监控之下,陶警官总不至于还要怀疑我吧?”他又笑了一声。
那种笑分明是温和的,却让陶林觉得他极度不怀好意。
“其实我无聊的时候会看看相关新闻,现在民众都在讨论这颗头颅是被谁放在这里的,根本没人在乎这颗头颅的主人是谁,他生前是什么样的人,都做过什么。这样浮于表面的讨论,我觉得实在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夏艺卓又说了一句,他今天的话尤其多。
“这是正常现象,很少人会让自己和凶手共情。”陶林回答。
“画展上那颗人头的脸皮,被刀子划得乱七八糟,经过了那么多天,皮肤,才会这么对他?”接着他顿了顿,看向夏艺卓的眼睛说道。
夏艺卓只是不屑地摇摇头,没有回答陶林的问题。
“你手上戴的链子是贺扬的东西吧?如果真的是你,你想要那些害死贺扬的人如何偿命?”陶林的目光逐渐往下移动,最后定格在了夏艺卓的手腕上,他就这么突然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夏艺卓表情一僵,手指轻轻捏进了手腕上垂下的吊坠。
“有人把你原来的长头发剪掉,把你心心念念的事业摧毁,最后还把你的心挖出来了……如果你有机会报复这个家伙,你想让他怎么死掉?”陶林加重了语调,他的声音缓缓地,每一次字其实都在刺激夏艺卓的神经。
“不喜欢的人就要碎尸万段,这是我们这种群体的规矩。但我从不这么干,死了多没意思,都是讨生活的人,大家还是互相体谅的好。”夏艺卓冷笑了一声。
这次他的目光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充满杀气。
“所以你想让他们活着,再一点一点折磨他们是吗?”陶林接过了话。
“没有,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您揣测过头了。”夏艺卓回答。
“的确,我这些天四处走访,发现无论是与你熟识的朋友,还是仅仅和你有过一面之缘的普通人,他们对你的评价都不是一般的高。你帮助过很多人,也放过别人不少【生路】,可这些仅仅只是虚伪的表象。你骨子里真的是这种完美的好好先生吗?”陶林轻笑了一声,语气是话里有话。
“我倒是想用这个问题反问反问你,如果这个受到迫害的人是你,你想让那些人怎么死?”夏艺卓一歪头,看着陶林问道。
“我决定不了他们的生死,但我相信司法的正义。”陶林不紧不慢地说。
“我原来一直都在遵循规则,可是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夏艺卓立刻接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