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剀哥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究竟是谁下这么狠的手……”悲痛的哭声回荡在停尸房前狭窄的走廊里,让这个本就看惯死亡冰冷至极的地方,更加的凄凉。

“叔叔阿姨请你们节哀……”他大步向前,压低了声音,然后亲手扶着这对痛哭的老夫妻,踉跄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我很理解你们现在的悲痛,但你们一定要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配合警方的调查,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余子江直接蹲在了老夫妻的面前,一边轻拍他们的手以示安慰,一边郑重地说道。

他那双坚毅的眼睛,真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旁边地警员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过了十几分钟,痛哭声终于弱化成了抽泣声。

“,这是破案的关键。”余子江强调道。

冯仪茗的父母一边抹泪,一边颤颤巍巍地点了头。

“请问冯仪茗生前是否借过高利贷?”余子江问得有些直接。

夫妻两人都愣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对方。

最后冯父深吸了一口气:“借过。”

【所以冯仪茗可能与郑萱借了同一家高利贷。】余子江立刻警觉起来。

两起女性坠楼案已经并案处理,这极有可能是两个死者之间的潜在关系。

“您知道她是在哪里、跟谁借的吗?”余子江缓缓问道。

他尽量让语气变得温和,不要再刺激这对失去孩子的夫妻。

“她具体在哪里借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借她钱的人叫【剀哥】。”冯父扯着哭腔回答。

“我女儿说她能解决公司的经济危机,让我不用管那么多了,当时我确实心力憔悴,想着女儿愿意分担公司的困难也是好事。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啊!”冯父懊悔地一拍大腿。

“您除了知道【剀哥】这个称号,还能提供别的信息吗?比如……你听不听得出他是哪里人,或者他与冯仪茗联系的时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情况?”余子江拍拍冯父的后背,安慰着他,让他平静下来。等待几分钟后,他又继续自己的问题。

冯父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狠狠摇了摇头。

“茗茗和他通话的时候,几乎都是避开我们的,偶尔有几次我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都觉得背景声音吵得很,所以听不出来剀哥是什么口音。”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余子江皱了皱眉。

【看来这个凯哥一直藏在人员密集的地方——KTV、棋牌室、桌球场,还有……宏达市场?】余子江立刻把这个细节与郑萱联系了起来。

【冯仪茗和郑萱很可能都是在菜市场借的钱。】他立刻握紧了拳头。

【不能再拖时间了,得快点到宏达市场把这个高利贷窝点找出来,不然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余子江的神经全部紧绷起来,他往受害者家属的身边更靠近了一些,神情也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冯仪茗大概借了高利贷多少钱呢?”余子江试图问出更多细节。

“前前后后借了四百万,它的年利率是百分之四十五,我们这一借,就是掉坑里去了。”冯父悲痛地摇摇头说。

余子江听到这个数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数额的本金,必然滚出一个致命的债款雪球。

“我明白了。”余子江说罢,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今天就先跟着执行局的人回去休息,警方已经掌握了有利的线索,真相很快就会来了。”他最后说。

“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女儿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这对老夫妻仍旧抽泣呜咽着,他们一步三回头,似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余子江身上。

不久后他们被警员带离了停尸房。

余子江看着他们佝偻的背影,重重舒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地在微信上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了陶林。

【郑萱和冯仪茗很有可能借了同一家非法高利贷,且数额非常较大,两个人都还不起钱了。根据冯仪茗父亲的供词,借她高利贷的人叫剀哥,打电话的时候,手机那头的背景声几乎都是嘈杂的。】

此时的陶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他手捧玻璃杯,一边小口喝着热牛奶,一边关注着正在播送的新闻。

他突然听到一串震动铃声,刚解锁手机,就在屏幕顶端看到了这条消息。

“嘈杂的地方……”陶林立刻警觉地皱起眉头,然后点开微信聊天框,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动了一阵。

【是宏达市场。】最后他与余子江几乎同时发出了信息。

陶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手机放到了沙发上。

电视里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回荡着。

“一个星期,两具尸体,受害者全都疑似受到过非法高利贷的暴力迫害……”

陶林举起遥控器,随手调了几个台,R城的连环坠楼案件受到了极大的社会关注,除了新闻专题播送以外,电视台还制作了借贷普法栏目。

“现在非法高利贷问题已经成为了社会热点,大众的眼睛已经关注到这个黑暗的角落……”陶林小声地呢喃起来。

然后他抿起了唇,脸上似乎挂着些疑惑不解的表情,就这样无言地呆坐在沙发上,直到一大杯热牛奶见了底。

最后困意来袭,陶林关掉了电视,踱步回到房间,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陶林刚上完课,就匆匆忙忙驱车往警局赶。

刚走进警局大门,就看到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章韵姐?”陶林立马快步走上前去,与章韵并排走到了一起。

他顺势上下打量了一番章韵,只见她提着自己的手提包,脸上的妆容是新的,看来她是刚到警局。

“现在都过十点了,刚从家里过来啊?”陶林多问了一句。

他们一同走过宽阔的警局大厅,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