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后

我想,我就是藤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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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天,高二学生兴致不高,校领导开始实行晚修制度。

二中虽然是重高,但管的其实没有普高和私立高中严厉,建校百年,只有高三有晚自习,不同的是,学校下午有五节课,排除晨读和午自习,加上晚修,共十一堂课。

“这两天我人都麻了。”徐姩姩很疲惫,把脸凑近平安,“晚自习补文化课,你快看我的黑眼圈,这谁能分出我和熊猫。”

“其实还好。”平安适应力强,已经接受现实,“跟高一比起来,我们算幸运。”

“姩姩,不说了,要期中考了,我得复习。”

“好吧。”徐姩姩知道平安一门心思学习,揶揄道,“真佩服你,天天就知道啃书。”

“走啦,下次找你玩。”

期中考在即,平安没心情搞别的,吃饭和上厕所都在背书,试卷堆满课桌,除了刷题什么事不想干,新买了灯泡,晚上熬到半夜。

成绩公布的那天,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平安长久地站在成绩榜前。

努力是有用的,特别是这段时间的补习,让她英语成绩大幅度提升。

平安往最上面瞥了眼,顺遂依然是第一,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的名字刚好和他在一排。

虽然中间隔着一列名单,平安还是很高兴,眼睛弯成了月牙。

平安一直把顺遂当做目标,想追赶他,向上生长。

等下次,她要再努力点。

让自己名字和顺遂靠在一起。

期中考后就是家长会,平安没想过要跟平卫东说这件事,秦月死后,家长会那天,她的座位永远是空的。

周四下午,家长会如期举行,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半天假。

“太好了,一下午都不用上课!”徐姩姩双眉高高扬起,语气欢快,“平安,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算了吧。”

“算什么呀,学习那么紧张,我们出去放松放松。”徐姩姩急切劝说,“我想看电影,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我真的很想看,你陪我去嘛。”

平安有点犹豫,徐姩姩见状,佯装怒道:“再也不跟你好了。”

“好。”平安败下阵来,“不过我们要早点回,还有晚自习。”

“耶。”徐姩姩见她松口,亲昵地蹭了蹭她手臂,“有你是我的福气。”

两人坐公交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是一部日本电影,总结起来就是极致的暗恋,错过以及释怀。

影片开头是一场葬礼,女主角独自走在雪地里,跑向她已逝的爱人,白皑皑的大雪,让观影者的心都跟着悲伤起来。因为哀思本应寄到天国的情书,却意外收到同名者的回信,挖掘出一段深藏在心底无法言说的暗恋,后来的后来有人告诉我你爱我。

电影里有段经典的台词。

他曾告诉我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也是深深地相信的,不过,一见钟情也是有它的原因的。

这场电影,平安全程看的都很认真,为主角青涩的情愫为之动容。

当然,不只是她,感性的徐姩姩直接看哭。

“靠!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徐姩姩嗓子哭哑了,“纯爱be美学,好遗憾啊。”

平安默默给她递了张纸,徐姩姩红着眼:“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结局,为什么不能勇敢点,如果是我,我才不暗恋。”

“为什么?”平安微垂下眼。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啊。”徐姩姩擦了擦眼泪,“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心意。”

平安眼皮跳了跳,无端晃了下神。

姩姩,知道吗?

我很羡慕你的真挚勇敢。

可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这份坦荡,坚不可摧的力量。

我想,我就是藤井树。

影院出来,徐姩姩很快调整好心情,拽着平安去附近游乐场。

平安退缩的站在游乐场门口:“你去吧,我在外面等。”

游乐场一张门票大几十,有些项目还要额外收费。

平安舍不得花这个钱。

“外面这么大太阳多热啊,没关系,我给你付。”徐姩姩用手遮阳,“再说了,学生有半价优惠。”

周围人来人往,平安一直站在这的确很奇怪,她想了想,忍痛一般说:“那我自己付钱。”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阳光直射地面,热浪滚烫。

两姑娘玩了碰碰车和海盗船,随便找个长椅坐下,徐姩姩从包里掏出几个硬币:“平安,你去贩卖机买两瓶水,我好渴。”

贩卖机就在旁边不远,平安站在冷柜前挑选饮料。

冷柜里玲琅满目,平安定了片刻,按下按钮,抬起手臂投入硬币,很快,一瓶饮料滑进取货口。

平安拿出饮料,只听咚的一声,她侧头端视。

少年黑T牛仔裤,样貌清隽,肩宽腿长,头发仿佛被阳光晒透,覆上一层正午的金丝,骨感分明的指节屈起,拎了罐西瓜味芬达。

有凉风吹来,一扫初夏的闷热,耳边孩童喧闹,泡泡在空气中飞舞,小火车发出悠长鸣笛声。

“欸?”平安有些意外。

顺遂向一侧自然扫去,眸光也带了诧异,随后便恢复如常:“这么巧。”

话音落地,来了个男生勾住顺遂肩膀,不同于顺遂的沉稳,他精致的五官彰显痞气:“认识?”

“班里同学。”

“顺遂?许季?”徐姩姩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神情激动地挽着平安。

“这位是?”顺遂和许季把目光看向平安。

“我朋友,徐姩姩。”

这也算自我介绍了,徐姩姩打开她社牛属性,“你们两个男生来游乐场?”

“我和许季在网吧打游戏,他女朋友说来找他玩。”提到这个,顺遂表情一僵,笑了下:“这家伙定好了门票,结果女朋友临时有事,就把我拉来了。”

“原来如此。”徐姩姩笑吟吟道:“我就说嘛,两个男生来游乐场着实奇怪。”

“既然认识,要不一起玩?”许季轻描淡写说,“想玩什么?剩下项目,许爷我包了。”

徐姩姩难得有跟学校风云人物接触的机会,立刻想应下,不料被平安无情拒绝:“不用,你们玩你们的。”

平安拉着徐姩姩走远:“你干嘛拒绝呀?那可是顺遂!交个朋友嘛。”

少女一脸无谓:“玩不到一块。”

平安以为至少下午不会看见他们,没想到会在鬼屋偶遇。

许季看向走进来的两人,姿态散漫抄兜:“看来我们很有缘啊。”

平安扫了眼坐在等待位看书的顺遂,这边徐姩姩疑惑问:“怎么不进去?”

“里面有人,等下一批。”

徐姩姩点头,去柜台买票,许季走上前,拿出一张副卡递给老板:“她两的票。”

“这不好吧?”

“我们男生在,哪有你们付钱的道理。”

徐姩姩被这句话硬控十秒,跟平安讲悄悄话:“活该许季有女朋友!”

平安想说的话还没说,店老板开口了:“你们可以进了。”

这家鬼屋不只是吓唬人这么简单,它伴随智力闯关游戏,平安和徐姩姩一开始挺顺利,但随着题目难度扩大和时不时出来个鬼吓人,弄得她们有点吃不消。

两人迈入狭窄的通道,头顶的光忽明忽暗,墙上挂着十字架,奇形怪状的头骨,还有阴森飘着白雾的门。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吊灯晃来晃去,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突然,在灭灯前出现一张鬼脸,距离平安只有咫尺,骤不及防的她们吓得四处乱窜。

黑暗中,平安出了一身冷汗,双手不知胡乱抓住了什么。

平安低着头,身体直哆嗦,她害怕自己碰了鬼身上什么东西,刚打算松手,少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动听的老歌,如同搭在她肩上的手,温暖,可以抚平一切创伤。

“吓到了?”

声音太过熟悉,平安不经抬眼,想确认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心中所想。

俄顷,旁边的灯逐一亮起,鬼屋里的嘈杂声渐远,只余此地静寂。

顺遂俯身平直盯着她,气息干净,尾音带着低柔的哄:“别害怕平安,我在呢,这都是假的。”

平安忽然意识到什么,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望了眼她手中攥着的。

下秒,她好像在汗蒸房刚出来似的,满面红晕。

原来,她抓住的是顺遂的衣摆,稍微往下看,可窥见一截若隐若现紧致结实的腹肌,外带线条分明的腰线。

空间狭小密闭,彼此呼吸都可以察觉,男性荷尔蒙气息缠绕,少女整颗心提到嗓子眼。

“对…对不起!”平安宛若被开水烫了手,忙不迭甩开,“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顺遂从容一笑,轻声细语,“我带你出去吧。”

走到拐角,刚巧碰见许季和徐姩姩,徐姩姩看见平安,径直奔向她:“还好许季在角落找到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平安摸了摸她的脸,算作安慰。

“刚才在里面不该跟我们分开的。”出来后,许季有感而发,“听见你们叫声,我和顺遂第一时间过来了。”

“抱歉,麻烦你们了。”

“先走了。”许季抿了抿唇,看向自己朋友,“瑶瑶这个点肯定饿了。”

顺遂应道:“慢着,我跟你一起。”

徐姩姩问:“你不上晚自习吗?”

“请假了,再见。”

平安目送少年清疏的背影,呢喃:“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