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督陶可是这次秋狩围猎的侍卫大总管,他负责整个丹徒山猎场的警戒护卫,按照往常的经验,陶将主要的兵力放置在了围场的四周,以防止刺客混入围场,自己则率领着侍卫对孙皓进行贴身保护。
眼看着秋狩围猎行将结束,陶也是稍有些松懈了,认为今年的秋狩会同往年一样,在平静中收场。本来所谓的秋狩也就是皇帝在皇宫里呆闷了,出来玩乐散心的,他们这些做护卫的,只需要做好本职的事情就行了。
那知孙皓瞧见了一只糜鹿,一时兴起,快马追了过去,孙皓骑的可是一匹神骏宝马,陶等侍卫只是骑乘着普通的战马,在速度上,那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孙皓便将他们甩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这个时候,孙皓和陶估计也是一个心思,整个丹徒山猎场现在都在禁军的严密控制之下,外面的刺客想混进入试比登天,在安全上面根本就无须操心,孙皓既然玩得兴起,那自然没人敢拦着他。陶也只是循着孙皓远去的方向,一路追赶过去。
不过等他追到近前,却赫然发现了孙皓的无头尸体,惊得陶是五雷轰顶,再看一旁的凶手,不是旁人,正是前无难督周处,周处立马横刀,傲然而立,那柄大刀上,血迹犹在。
“周处,你……你竟敢弑君?”陶脸色惨白,不管结果如何,他肯定是死定了,保护皇帝是他的责任,如今孙皓一死,他绝对是难辞其咎。
周处凛然地道:“孙皓昏聩残暴,擅杀大臣,祸乱社稷,作恶多端,如此暴君,人人得尔诛之!”
陶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反正孙皓已死,他只有擒拿凶手,向朝廷复命,至于朝廷最后如何处置,那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事了。
“来人,拿下周处!”
就在羽林兵将要动手之际,陆机率着无难兵赶了过来,大声地喝道:“且慢!”
陶显然不知道陆机和周处是一伙的,陆机乃陆抗之子,而陆家在江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望族,别看陶是羽林都督,似乎要比陆机的无难都督地位更高一些,但陶对待陆机的态度还是很谦恭的。
“四公子,周处擅杀陛下,大逆不道,在下欲将其擒拿,交由朝廷处置。”
陆机淡然地一笑道:“陶都督,陛下是何等样的人,恐怕你也是清楚的很,现在周处除暴君,乃是顺意民意,江东百姓定然是拍手称快,如果陶都督执意要擒拿周处,那岂不是要与江东万千百姓为敌?除都督,如此关键时刻,你可不能自误啊!”
陶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敢情陆机和周处是一伙的,想来也是正常的,陆机是现任的无难都督,而周处是前任的无难都督,周处已经被革职了,如果没有人带他,他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进入丹徒山猎场的。
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周处是明面上的凶手,而在他的背后,则是有陆机的支持,不光是陆机,很可能陆氏兄弟都参与了这些谋刺孙皓的行动。
陶也很清楚,孙皓这些年来作恶多端,朝里朝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他***,就算陶在孙皓的身边当差,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小小的过错,给自己遭来杀身之祸。要知道,孙皓那处置人的手段,不光是残酷而且挺有创意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凿人双目,剥人脸皮,许多在孙皓身边当差的,早上上朝之时还是光鲜亮丽,到晚上时就已经是血乎拉查的脸都没了。
而现在孙皓已经死了,自己再卖命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了,倒不如顺应陆机他们,或许还真有别的出路。
想到此处,陶立刻拱手道:“卑职愿追随四公子,唯命是从。”
本来陆机陆云还计划着与羽林兵有一番恶战,现在陶拱手而降,整个羽林兵也控制在了他们的手中,对于整个计划的实施是大大地利好。
陆机陆云立刻下令无难兵、解烦兵和羽林兵在丹徒山围场全面搜捕岑昏和孙皓的亲信党羽以及孙皓的那几个儿子。
孙皓继位之后,广纳后宫,荒淫无道,这些嫔妃给他生了三十四个儿子,孙皓也算是种马之中的跤跤者了,不过他大部分的儿子都尚年幼,此次随驾前来丹徒山的,除了太子孙瑾留守建业之外,尚有淮阳王、东平王、陈留王、章陵王等九王。
由于陆氏兄弟拥有兵权,诸王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很快地被全数擒拿。岑昏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但周处亲自带兵前来,就是要擒拿他的,如何能让他逃得了,只追了十几里,但将其追上,五花大绑给绑了回去。
陆机陆云请丞相张悌司徒何植司空腾修并文武百官到场,诸臣见孙皓已经是身首异处,皆大惊失色,陆机宣读了孙皓的十大罪状,请张悌等人联合署名,欲昭告天下。
孙皓造恶无数,除了岑昏等少数佞臣之外,大部分的朝臣都对其厌恶之极,不过是畏惧于孙皓的权势,不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孙皓被周处所杀,着实是大快人心,诸臣纷纷在檄文上留名,加入了陆家这一方。
张悌默然长叹,他并没有在檄文上签名,而是向陆机陆云请辞,欲告老还乡。
张悌也并不是孙皓的死忠分子,但身为丞相首辅,他如何能参与弑君之事,唯有退出朝堂,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陆机陆云多方挽留,奈何张悌去意已决,最终他们也只有同意了。
在丹徒山动手的同时,陆晏陆景也在建业城中同时起事,率兵控制了建业城,攻入了皇宫之中。孙皓的太子孙瑾抵挡不住,最终是自杀身亡,忠于孙皓的那些党羽都被一网打尽,陆家军轻易地就掌控了整个建业的局势,丹徒山之变很快地就以孙皓身死陆家完胜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