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拼了命才把它甩脱,它现在已经是异鬼了……”
沈玉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道诡异的声音。
嘎吱嘎吱,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又像是骨肉一起被压碎的声音。
一丝丝血腥味,顺着夜风从窗户缝隙飘了进来,令人一阵毛骨悚然。
沈玉霖也沉默了下来,她脸上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像是解脱,又像是惊恐,甚至还带着一丝对命运的无奈。
她盯着我,对着我做出了口型:
‘甲——等——异——鬼——’
我咽了口唾沫,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具孱弱的身体,一旦被甲等异鬼发现,我怕是就会被瞬间秒杀!
毕竟我不像沈玉霖,她好歹能逃跑纠缠一会,而我怕是只能成为甲等异鬼的餐后甜点。
咀嚼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一边咀嚼着尸体的血肉,一边悄无声息的向我们走来。
窗外是朦胧的月光,树影摇晃,我没看到任何会动的活物。
而恰恰是因为没看到,我心里的压力顿时倍增!
正当我琢磨着要不要带着床上的阿翠一起跑路的时候,厢房顶上的瓦片忽然传来了一道脆响。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屋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似乎有什么重物,正在屋顶上爬行着。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屋顶上的是甲等异鬼,然而我仔细倾听了片刻咀嚼的声音,分明是从园林里传出来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就能感受到的无形压力,忽然倍增,似乎在猛兽当前的同时,背后又悄无声息的走来了一头猛兽!
沈玉霖瞪大了眼,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脖颈,将我拉到她的声旁,只听她用气声儿说道:“甲等异鬼!是甲等异鬼!”
我额头冒出汗珠,脊背被冷汗浸湿了,说道:“我知道!我看明白你的口型了……”
“不是!我是说,屋顶上的也是甲等异鬼!!”
“王家宅邸里,竟然有两只甲等异鬼!!”
沈玉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变得嘶哑变形。
我心说他奶奶,前有狼后有虎,今天怕是要遭重了。
但不论如何,我都还没打算放弃,毕竟还是那句话,能活一会是一会。
于是我同样也用气声儿询问道:“甲等异鬼有什么弱点吗?”
“没有。”
“那怎么杀死它们?”
“碾碎它们的魂魄,方可彻底灭杀。”
“那它们一般是怎么视物的?”
“用魂魄,它们的魂魄能感知到其它魂魄的存在。”
沈玉霖说完这句话,我心说哦豁,躲都没地方躲。
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我一进来,两只异鬼就都跟过来了。
合着我在它们眼里,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眼就能看出来。
毕竟我魂魄有特殊性,说不定第一只袭击我的丙等异鬼也是被我的魂魄吸引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跑为上策!
我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扶起沈玉霖,就听屋顶传来一道略带妩媚的空灵声音:
——“怎么样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声音极其耳熟。
但这一次,我却不敢说‘就那样呗’。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卧病在床,终日不见阳光的‘夫人’,竟然同样也是异鬼!
而且还是甲等的!
再联想到她当时问我怎么样了,估计当时她也知道王万同样是异鬼,所以让我过去杀了王万……也不对,她应该清楚我杀不了王万。
那她为什么要派我去王万的房间?
她到底让我去做什么?
在一瞬间,我内心心思急转,压抑着声音询问沈玉霖道:“甲等异鬼是不是有一段潜伏期?”
“什么?潜伏期是什么?”
“就跟你现在这样……”
“你说的是孵化期对吧?没错,所有异鬼都有孵化期……”
果然!
夫人或许是想让我在王万孵化期时做些什么,然而却晚了一步,以至于身体的原主人进入王万房间里面的时候,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我当即仰头看向屋顶。
见原本完好的瓦片,破开了一块,一张诡异洁白的人脸倒掉在屋顶上。
那张脸完美的就好似白玉瓷器一般,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带着一张没有纹理的光滑面具。
更为诡异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好似深渊一般,一片漆黑。
方才,就是她在对我说话。
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油然而生,哪怕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也让我心中压力骤增。
见我久久没有回话,她轻轻地张开苍白的嘴唇,再次发出那空灵的询问声:
“怎么样了?”
沈玉霖顶了顶我的胳膊,说道:“问你话呢。”
“不是,甲等异鬼会说话吗?”我忍不住问道。
“会,但它们并不聪明,只会按照生前残存的执念去做事……”
沈玉霖话还没说完,屋顶上的异鬼似乎因为我久久不回话,而被激怒了,声音变得有几分嘶哑且怨毒:
“怎么样了!”
眼下可不是继续犹豫的时候,我只好回道:“都办妥了!”
闻言,屋顶上的那张脸当即露出了一种心中发毛的笑容,她嘴角夸张的向上勾起,弧度好似一轮满月,猩红的牙龈和森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好、好、好……真孝顺……”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只听门口吱呀一声,一张脸从门缝外探了进来。
那张脸看上去苍老丑陋,乍一看就跟河童一样,中间是个地中海,两侧长满了稀疏干枯的头发。大蒜鼻,小眼睛,牙齿黄澄澄的,丑的叫人倒胃口。
此刻,那张脸的嘴巴里边似乎正在咀嚼着什么,伴随着它下巴的扭动,它嘴巴里传出嘎吱嘎吱的血肉骨骼碎裂声,时不时有血水从它的嘴角流下。
我咽了口唾沫,回过头一看,沈玉霖的脸上已经惨白无人色,眼神中流露出绝望。
只听她低声喃喃自语道:“王万……又一只甲等异鬼……我们死定了!”
尽管我心里也很紧张,但还是说道:“别说这种丧气话!乌鸦嘴,少说两句!”
沈玉霖好似破罐子破摔一样,说道:“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吗?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