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错了?”
“我……没认错。”
“她……喊我了。”
身后的声音变成了三道声线,仿佛像是三个不同的人在说话。说出来的语句十分僵硬,看得出来,身后不论是什么玩意,灵智都很低。
现在,它估计是盯上阿翠了。
倘若它是阴魂之类的鬼怪,那么阿翠今夜怕是难逃一劫,因为阴魂永远处于‘饥饿’状态,靠三两句话,不可能把它打发走。
我再次深呼吸,脑海中急速思索着对策,再次开口说道:“她喊的是阿琴,你是阿琴吗?”
“阿……琴?”
“阿……琴!”
“我……认识她。”
三道诡异的声线再次在我身后想起,我肩膀的另一边也被搭上了湿滑诡异的东西。它似乎变得更加激动起来,一滩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我的头上,顺着我的发梢滑落。
有实体!
不是阴魂!
那股腥臭的粘液顺着我的发烧,滑到我的鼻尖、耳垂、下巴,熏得我几欲作呕。我强忍住不适,说道:“既然你认识……”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其中一道声线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她杀了我!她杀了我!她杀了我!!”
接踵而至的,是我肩膀刺骨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血肉里!
背后拿到凄厉的尖叫声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吼叫:
“我要叫她血债血偿!!”
……
我身子一颤,心想干脆拼了,不拼是个死,拼了还有一线生机!
再说了,死了就死了,能在灵境有肉身多活一天,已经算是赚够本了。
正当我打算动手的时候,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音响起!
——铮!
身后传来一道凄惨的吼叫声,紧接着一滩温热的液体洒落在我的身上,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将我全身浇了个通透。
随后,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北镇抚司办案,庶民不得旁观。”
啪嗒。
一个形似爪子一样的东西,从我肩头滑落。它上面满是坚硬的鳞片,好似蛇鳞一般,带着湿滑的粘液,在末端有着光滑的端口,像是被瞬间斩断了一样。
有人救了我?
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
虽然她说‘庶民不得旁观’,意思大概是让我别回头,但我怎么可能放过好好的大腿不抱。
听她所说的‘北镇抚司’,我依稀记得,这好像是明朝的某个官吏机构,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实在记不清了。
侥幸死里逃生,我当即转过头,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怎么是你?”
站在窗边的少女,眉目清秀,手持狭长刀刃,迎着刺骨寒风而立。方才趴在我背后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地面上一大滩血迹延伸向漆黑的院子深处,显然它是逃跑了。而这时,我才注意到,身上已经被红到发黑的血淋了个通透。
那少女气质孤高,看上去就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雪莲,唯一违和的,就是她的妆发是丫鬟打扮——她赫然就是阿琴!
只见阿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让你别看了吗?你现在让我很难办啊……”
说着,她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起来,手中的长刀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我心说不至于吧,就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要杀我灭口?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阿琴是卧底,她身手这么好,肯定不是为了进府中做一个小丫鬟,八成另有目的。
而我是府中少爷,无意中撞破了她的真面目……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我灭口。等阿翠醒来,也只会以为我是被那个趴在我背上的怪物给杀了。
虽然我不知道趴在我背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我却能从它钳制我的力道感觉得出来,普通人绝对不是它的对手。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一刀就能斩断它的爪子,让它落荒而逃。
这一刀要是落到我脖颈上,我绝对反应不过来!
她之所以还没有动手,估计只是在犹豫!
我必须说服她,打消她灭口的念头!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我立马说道。
阿琴挑起好看的柳叶眉,歪着头盯着我,说道:“反应很快嘛!不过,我总觉得你有哪里不对劲……”
“我也是卧底。”我一脸正气的说道。
阿琴一愣,随后脸上流露出几分狐疑,说道:“怎么可能?你可是嫡长子……哦!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阿琴明白了什么,她可能脑补的一些事情,对我投来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你是哪边的?”阿琴问道。
这是在对切口了。
我想起了那句很有名的电影台词,当即照搬说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你说我是哪边的?”
“难怪,难怪,”阿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就是‘同事’了。”
她说同事这两个字的时候,咬字很重,不仅是语气,就连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轻蔑。这种表情我以前见过,村里看关系户或者游手好闲的老赖时,也是这种表情。
估计阿琴误会了一些什么。
为了搞清楚状况,我当即放下阿翠,用架子上的铜盆洗脸,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琴脸上轻蔑的表情更浓了:“这是你自己家,你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我一边洗脸,一边脱掉被血水浸湿的衣服,说道:“阿琴,我记得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刻薄的。就昨天晚上,你还不是这样的……”
此话一出,阿琴冷笑一声,她当即抹了一把脸,像是从脸上撕掉了一个半透明的薄膜,又从脖颈、颧骨、下颌等地方拔出了几根银针,五官当即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
显然,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完美的鹅蛋脸、狭长的丹凤眼,一对好看的柳眉,目光依旧带着几分轻蔑,鼻尖笔挺小巧,嘴唇柔软,即便是素颜,也比后世许多化了妆的明星好看。
“阿琴早就死了,”她一甩长刀,上边的血液在地面上溅射出一道弧线:“我乃北镇抚司旗官沈玉霖。”
“哦。”我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止于‘原来如此’这种程度的惊讶,就好比发现同年发小是假小子一样,不至于被吓到。
随后,我甩了甩手,随口问道:“那昨晚和我一起睡的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