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阴沉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钱带了么?”
“带了,”我说道:“人在吗?”
“在呢,”那人说道:“都在里面……快来……快进来……”
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急躁与贪婪。
我和刘毅对视了一眼,我压低声音说道:“守在门口,我进去交易。”
刘毅点了点头,叮嘱道:“交易时别冲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喊一声。”
“好。”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只见门内亮着微光,轻微的咳嗽声传来。为了以防万一,我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边,紧紧地捏着手枪。
吱呀一声,我将半开着的门彻底推开了。
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差点呕出来。
实在是太臭了。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玄关,左侧是一个常见的鞋架子,右侧是一个嵌入式的柜子。借着微光,我依稀能看见,鞋架子上放着的东西好像并不是鞋子,而是一只只人脚。
被砍下来的人脚。
绝大部分的腐臭味,就是从鞋架子上散发出来的。
“快……快进来……快进来……”
那道沙哑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
我想要开灯,进门右侧一般就是电灯的开关。我伸手去摸开关,结果摸了个空,转头一看,原本应该是开关的地方,被人为的敲坏了。
于是我从饕餮袋里取出了一个手电筒,强忍着那股腐烂的怪味,慢慢地走近了房间内,说道:“我到了……我进来了……你在哪?”
砰!
我身后的门忽然自动关闭了。
我咬破舌尖,印堂点血,开了眼之后,用手电筒照去,能看到门口有个鬼婴一闪而过。
强忍着那股子恶臭,我捏着鼻子,走进了客厅。只见里边像屠宰场一样,挤满了挂肉的架子,至于上面挂的是什么肉,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哥们,”我喊道:“江湖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
沙哑的声音再次从房间里边传来,这次声线里边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贪婪,只听对方说道:“把你杀了,钱和人不都是我的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三叔和大伯不会已经遇害了吧?
客厅里挂着的这些肉片,该不会也有他俩的一部分吧?
念及至此,我一边默念请神咒,一边阴沉着脸,说道:“兄弟,出来混江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倘若你不讲规矩,就别怪我翻脸了。”
“哦?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怪笑,房间内传出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只见一个驼子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头发地中海,眼袋极重,全身虚浮,看上去就像是肾透支一样。
在他身边,缠着四五只鬼婴,以及一只趴在他背上的怨魂。
我从七窍释放黑雾,席卷而去,绕开他的身体,进入了他身后的房间。
很快我就弄清楚了他房间内的全貌……里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大大小小的骨殖瓶,以及一些养鬼的法器和符纸。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三叔和大伯要么是不在这里,要么是已经遇害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我心底涌出一阵杀意。
而眼前这个肾虚鬼还在笑,我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处境?”肾虚男人脸色玩味的说道:“你见过……鬼吗?我等不及想要看你那惊恐的模样了……”
我皱起了眉头,问道:“我大伯和三叔呢?”
“别担心……”他说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我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了,当即五指一张,从饕餮袋里边吐出了胡妻。碑王用胡妻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下一刻,我七窍内的黑雾涌进他的身体,碑王从胡妻的身体内飞出,一个飞扑,把他周围的小鬼和怨魂全都吞噬殆尽。
他即便想逃,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不过我估计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自杀。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
低头一看,他已经尿裤子了,地面上湿漉漉的一滩水。
“大、大、大、大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就这点本事,就敢杀人夺财啊?”
我缓缓地踱步走到他面前,五指一张,一根撬棍从饕餮袋内滑出。我将撬棍抵在他的牙齿上,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慢了、答非所问、不回答,或者答错了,我就会拔掉你一颗牙。听明白了吗?”
“哥……我错……”
他话还没说完,我猛地扳动撬棍,只听喀哒一声,一颗带血的牙齿落到了地上,男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门外的刘毅听到这动静,就喊道:“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我说道:“你在门口守着就行了。”
“好,有需要随时喊我。”刘毅说道。
随后,我转头盯着浑身止不住颤抖,却依旧不得不保持站姿的男人,说道:“这是第一颗,我再问一遍,你听明白了吗?”
男人连连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听明白了、明白了……”
“好,”我点了点头,强迫他自己张开嘴,又将撬棍塞了进去,说道:“现在是第二个问题,我大伯和三叔去哪儿了?”
“他、他们被素攀抓了……”男人说道。
我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为了确保这肾虚仔没骗我,我继续问道:“是那什么素攀派你来要钱的?”
“不、不、不是……不对,就是素攀……”
听着他颠三倒四的,我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他说道:“素攀道行高深,豢养七只五十年以上的厉鬼,还养了一。我跟素攀关系匪浅,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我给放了,否则惹怒了素攀……”
后边的话他越说越顺畅,可惜我没有心情听下去,当即掰下撬棍,只听喀哒一声,又一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