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羽说道:“用不着大惊小怪,我此番接引,就是为了载各位摆渡向彼岸。”
“彼岸?”我说道:“你所说的仙家洞府,到底在哪里?”
鲁羽用他那细长的胳膊举起了纸灯笼,他回过头,昏黄的火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气质多了几分诡谲与高深。只见他悠悠说道:“稍安勿躁,即将靠停。”
话音刚落,海面好似倒悬了一般,在我们面前升起。但是,当我们乘船靠近之后,才发现那倒悬的海面,不过是一层浓郁的雾气。
我们驶进了那层迷雾,在迷雾的尽头,我看到了一片沐浴在月光下的岛屿。
它遗世独立,朦胧的月光洒落在海滩上,照映得沙砾闪闪发光。在岛屿的最高峰,我看到了一座恢弘的宫殿,就连第七殿的阎王殿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就好似不是人间造物,更不是人间居所,只可远远遥望。
小木船在海滩边缓缓停下,鲁羽终于放下了他一直举着的纸灯笼,说道:“欢迎各位,来到仙家的洞府、轮回的彼岸——寂月宫。”
我瞪大了眼,仰望着那云山雾罩的险峰,还有山脚下茂密成林的树海,久久无言。
直至耳旁的李暇发出一声惊呼,我才回过神来。
“卧槽!地上全是金沙!”
他喊完这么一声,当即跳下船,趴在地上,伸手捞起地上的沙子。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捧着的沙砾,并不是石块,而是泛着黄色的金属光泽。
刘毅也跟着跳下船,挑了一块大点的沙石,用牙咬了一下,微微变形。他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还真是!全是黄金!”
难怪沙滩会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原来这些沙子都是金子!
放眼望去,这岛屿的海岸线绵延数十公里,海边的沙滩如果全是金砂的话,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座岛屿的底座就是一块巨大的黄金?
李暇捧着金沙,不停地挥洒着,大笑道:“发财了!发财了!咱们全都发大财了!”
刘毅的眼睛也红了,说道:“这么多金子,一生一世也花不完啊……”
眼看着他俩都要被黄金迷了眼,我当即走过去,分别给他俩后脑勺拍了一下,说道:“这里是仙家洞府,仙人的东西你也敢拿?咱们是来办正事的,都清醒点!”
李暇挠了挠后脑勺,说道:“那江仙人都有这么多黄金了,少个一两把,他还会在意?那也忒小气了吧?要我说,咱们带一把回去,其实也不碍事……”
我一把将他手里边的金沙打掉,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咱们能不能平安回去都是两说,现在,别他娘丢人现眼。”
李暇神色一凛,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拍了怕自己的额头,说道:“我这是怎么了……咋就忽然被钱迷了眼?”
刘毅也跟着扬了手里边的金沙,说道:“对,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说着,他回过头,看向鲁羽。
鲁羽依旧坐在船头,除了提灯笼的姿势,他动作就没有变过。
但我却莫名觉得,他木偶雕刻的脸上,多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心神,问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没想到鲁羽竟然摇了摇头,说道:“上山的路,需要你自己去找寻。没有师尊的允许,我作为师兄,只能陪你到这了。”
我皱起眉头,说道:“意思就是,连你都不被允许踏足这片岛屿吗?”
鲁羽歪着头,沉默了半晌,回道:“也可以这么说。”
李暇不满的追问道:“你要不带路,咱们上哪去找江仙人啊?人生地不熟的,这不是两眼一抹黑吗?”
鲁羽伸出他那细长的木制手指,指着岛屿中心最高峰的道宫,说道:“师尊就在云深不知处,只要去那里,自然就能见到他。”
刘毅抱怨道:“费劲,见个面都这么费劲,他到底是不是诚心见面?”
鲁羽说道:“应该不算是‘见面’,而是诸位寻访求拜仙家。这是古往今来多少奇人异士、王侯将相梦寐以求的。奉劝诸位一句,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自为之。”
李暇‘切’了一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少说两句。
随后,我转过身,看向岛屿中心的道宫,说道:“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说完,我就踩着金沙沙滩,走向岛屿的密林深处。
刘毅当即跟上,李暇紧随其后。
鲁羽如他所说,并没有下船。他依旧坐在船上,就像是一块石雕,又像是一座灯柱,就这么伫立在海面上。
走进树林之前,我最后回头瞥了一眼,鲁羽的身形隐没的雾中,只剩下一个身影轮廓,以及一抹昏黄的光。
密林里边的空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不像是花香或者自然香气,而是某种檀香,一丝丝一缕缕,纠缠在空气中,萦绕在鼻尖。
李暇抽动着鼻子,问道:“你们闻到了么?”
刘毅点了点头,说道:“闻到了。但好像……只是普通的臭味,可能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腐烂了,散发出来的味道。”
“臭味?”我和李暇异口同声的问道。
刘毅一脸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我闻着是香气。”
李暇也十分惊讶,他看向我,说道:“我闻到的是甜味。”
怎么每个人闻到的味道都不一样?
我当即打起十二分警惕,取出了醒药,分发给刘毅和李暇,说道:“要是觉得自己状态不对劲,或者脑子不太清醒,就吸一口。”
刘毅和李暇郑重的接过小药瓶,揣进了怀里边。
密林遮住了月光,里边漆黑一片。我们打着探照灯,谨慎的往前走着。
林子里边很空旷,几乎没有杂草,地面的草叶就像是一片被人修整过的草坪,高度刚刚过脚掌,就像是高尔夫球场一样。
树林排列的也十分整齐,不像是自然生长,反倒像是人为种植的。就像是果园一样,所有树木都拍成一列一排,每棵树的距离间隔都分毫不差,树荫刚好遮蔽,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