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第几个?”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等你回南粤,我们有机会见一面吧。”
我心想谁要跟你见,但转念一想,他没准知道走阴蛇的下落,于是我壮起胆子,说道:“见面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江仙人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事?你说。”
我说道:“我听人说,走阴蛇没死,它的神魂,还在某人的身体里边,等到它补全神魂,再次元神出窍,又能复活……可有此事?”
这事是我先前从曾二郎口中得知的。
正如墓穴里边的壁画,走阴蛇怎么杀都杀不死,一直会有新的走阴蛇出现。
江仙人点了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我继续说道:“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就答应和你见面。”
这一次,江仙人沉默了许久,久到我还以为他要拒绝。
却不料,半晌后他忽然发出了一阵苍凉笑声。
只听他一字一顿,声音清冷的说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心跳一阵加速,心想该不会就是江仙人本人,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江仙人会派灰八爷来王家墓穴带走走阴蛇。
我咽了口唾沫,身体都在发抖,说道:“莫非……”
江仙人说道:“就是你。”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道:“泥?泥是谁……啊!”
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般,一股子电流直冲我脑门,全身汗毛根根竖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听到这三个字的那一刹那,盘亘在我心中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一一被解开了。
为什么柳仙当初会说我见不得蛇?
因为走阴蛇的神魂就藏在我的魂魄里,随时能影响那些蛇类。
为什么药铺老板娘徐二凤会变成那副古怪的模样?
因为她被走阴蛇侵占了神智。
走阴蛇临死前那轻蔑的眼神,以及它所说的那句:‘你知道本座为何非要侵占那个炉鼎么?’
因为它和我是一体的,我和刘若兰云雨,就相当于它在和刘若兰云雨。当初我梦到有蛇,只是它在借我的身体和刘若兰春宵一度。
为什么老爷子知道走阴蛇的情况,却不和我说?
因为他知道我接受不了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一时间,巨大的荒谬感笼罩而来,让我不知所措,举目迷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仙人等待了半晌,忽然说道:“可曾听闻道家斩三尸?”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所谓“三尸”代表人体内部的三种“恶欲”,其原型是三种虫子。道书《梦三尸说》曰:“人身中有三尸虫。”具体包括上尸三虫,中尸三虫,下尸三虫,故称为“三尸九虫”。
在道家的修行者,要想走上成仙之路,必须铲除和消灭“三尸之根”。
上尸虫名为彭候,在人头内,令人愚痴呆笨,没有智慧。
中尸虫名为彭质,在人胸中,令人烦恼妄想,不能清静。
下尸虫名为彭矫,在人腹中,令人贪图男女饮食之欲。
正所谓:“斩得三尸,即证金仙”。道家讲究要斩除执念,而佛家称之为“破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执念。
见我点头,江仙人继续说道:“人人皆可斩却三魂六魄之心魔,自然可斩外魔。”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一震。
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说,走阴蛇的魂魄虽然寄宿在我身体内,但可以将它斩除掉,而不影响自己。
我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斩?”
“开神府,筑魂基,”他顿了顿,“拜我为师,可得仙法。”
我一时间哑然。
当初鲁羽就说过,江仙人有收我为徒的想法,而我当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可此时此刻,我却没有那么坚决了。
正在我犹豫的档口,江仙人的形象忽然化作了一缕雾气,随风而散,他在消失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手腕上的灵蛇估计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再保持静止,而是不断缠绕着,爬到了我的胳膊上边。
我摸了摸灵蛇的脑袋,安抚了一下。
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海浪声依旧滔滔不绝,那声音永远都不会停歇。我手上一边安抚着灵蛇,眼睛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刘若兰的死,原来是我害的吗?
当初我身体每况日下,是不是被走阴蛇影响的?
爹娘所谓的冲喜,就是让刘若兰替我去死?就像我现在为了夺回阳寿,只能让第一个孩子早夭一样。
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
就这样,想了许久,我才逐渐捋清楚思绪。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深思熟虑了许久,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归拢之后,主要有四件最要的事情。
头一件事情,就是回去把七只冤魂给放放风,让它们发泄一下,再让阎留香留着防身;
第二件事情,就是回老家,把老爷子给救醒,东西依旧凑齐了,什么事都得等把老爷子的病治好了再说;
第三件事情,就是履行诺言,回仙家洞府,给白仙解开封印,顺带看看能不能解决一下旱魃的问题;
最后一件事,就是回南粤,见江仙人。
到底要不要当他的徒弟,其实我心里还在犹豫。
毕竟,我对他的印象很差,同时也对他其它几个徒弟的印象也不咋地。
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吴秋风不肯跟我们回去,他说他自有他的打算。李暇直接一句话,摁灭了他的小心思:“咋地,你要让你大伯一个人上路啊?合着你都不打算去守头七?”
吴秋风无法反驳,只能乖乖跟着我们回南粤。
至少在吴正平葬礼结束后,头七过完前,他还会安分一阵子。
到了南粤,吴正平的下葬的事情都是我们帮忙给操办的。吴秋风极力要求风光大葬,葬礼用的钱算是欠我的,我没当回事,先给垫上了。
吃席当天,来了不少宾客,全都是吴正平生前故友,人人都面色沉痛,包的份子钱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