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救救我们!!”
“——有人吗?我听见了!”
……
一阵又一阵的嘶吼声传来,我和吴正平听清了,声音是从石室正对面下方传来的。
我们往前靠近一段距离后,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听起来很杂、很乱,但确实像是有人在叫喊——是人,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去看看?”吴正平轻声询问。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蹑手蹑脚的向声源处走去。
十来分钟后,我们走到了墙头,这边的骨殖只有薄薄一层。我将耳朵贴在石室的墙壁上,能清楚的听到对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是人!”我肯定道:“有人被困在对面了,人数还不少!你怎么看?”
二叔想了想,说道:“先对下切口。”
切口?
也对,江湖上都有黑话,没道理海上没有。华夏历史上海盗头子多了去了,方国珍、王直、陈祖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海上的黑话在陆地用不上,所以流传甚少。
吴正平清了清嗓子,喊道:“四方游神当堂遇,海上无波来何名?”
对面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更大的呼喊声:
“真有人!真有人在里面!”
“他刚刚喊的啥啊?”
“不知道啊!”
“他在对切口!有谁会海上的切口么?!”
对面又安静下来,显然是对不上。
但很快,又有人高喊道:“对面的兄弟!咱们不是道上的!给个薄面,只要您愿意救我们一命,我们愿意付一百万的报酬!我兄弟老有钱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我却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吴正平的耳功比我还好,当即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是我侄子他们!”
他这么一说,我也听出来了,说要付一百万的那家伙,那踏马不就是李暇吗?
他说的兄弟自然就是我了,这王八蛋慷他人慨的时候真是大方得很,开口就是一百万!
吴正平激动的喊道:“别急!我马上把你们弄出来!”
随后,我俩一起摸索着石壁边缘,甚至扒开了底下的骨殖,最终找到了一扇小暗门。
它镶嵌在墙壁内,中间有个横放着的滑锁,末端估计就是滑栓,上面锈迹斑斑。门面不大,由青铜制成,乍一看就像个小狗洞。
……这门是干嘛用的?
吴正平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的去拉滑栓。但里面锈死了,他一下没拉动,又猛拉了几下……结果咔嚓一声,滑栓断了。
我和吴正平面面相觑。
里边的李暇问道:“什么动静?”
我岔开话题,说道:“没啥,你们不是在隔离室那边吗?怎么跑过来的?”
李暇说道:“害!别提了!我们找路的这几天,外边的白面鬼也没闲着,它们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那金属门给弄塌了,我们只能往里边逃。还好老子反应快,扛着嘉琪一起跑,吴秋风这小子跑的也不慢……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迷路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李暇说道:“凭我的直觉。”
我一愣,说道:“你的直觉?”
李暇说道:“老黄教过我,凭直觉能感应到更强的、在一定水准之上的人,所以我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你身上的一股子……一股子我形容不上来的东西,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层楼梯,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就说,正常应该是走楼梯或者坐电梯下楼,我们这一路,应该才是剑走偏锋,从一个个房间的紧急通道下来的。
这时候,吴正平凑近了,沉着脸,低声说道:“不行,锈死了,打不开。”
“那没办法了,”我从饕餮袋里边掏出枪,喊道:“都闪开了,捂住耳朵!”
我连开三枪,火星四溅,震耳欲聋,枪声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我没打门锁,打的是边角和墙壁的连接处。
门缝估计早就已经锈死了,就算破坏门锁,也照样推不开,所以我打算把整扇门撞开。这三枪下去,青铜门开始摇摇欲坠。
由于这道暗门太过低矮,我只能用脚猛踹,吴正平也跟着帮忙。
十几脚下去后,砰的一声,青铜门像个铁疙瘩一样被踹飞了。
我脚掌被震得发麻,想来吴正平也不太好受。
李暇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吴秋风和张嘉琪,他俩看上其有些萎靡,但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也有些劳累。
李暇一钻出来,就急匆匆的说道:“憋死我了,都让开,都让开,老子要去拉个大的。你们看着点张嘉琪,她脑子好像出了点毛病。”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到角落里边,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浓烈的恶臭。
我一时间有些无语和尴尬。
张嘉琪也跟着去了,她也要去上厕所,只不过走的是另一方向,那边有不少骨殖作为遮挡物,能避人耳目。
吴正平关切的问吴秋风有没有受伤,后者犹豫了一下,说道:“叔,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几具尸体,死了有些年头了。”
吴正平说道:“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尸体,你习惯一下就好了。”
吴秋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想说的是,那尸体好像也是游蜂,这是我从他们腰间找到的……但我认不出是哪个游蜂门派的人。”
说完,他就将一个镶嵌了铜边的木牌递给了吴正平。后者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有些愕然,说道:“好家伙,这玩意可有些年头了,你不认得也正常。不过他们竟然已经来过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凑过去,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你那同行的来头有什么说法么?”
吴正平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说法,不入流的罢了,所以秋风才没听说过。不过他们的来头值得一说。这个门派的游蜂,自称是柳生冥道流,祖上是明朝王直的手下。”
“嘉靖年间,王直逃到东夷,重振旗鼓,进犯东南沿海,后占据定海,叱咤千里海疆,称‘定海王’,后称‘徽王’。朝廷海禁森严,试图武力征剿,结果一败涂地,足以说明其势大。”
“柳生一族追随王直,入海掘宝、摸金采珠。他们开宗立派,自称柳生冥道流,一跃成为了东夷首个盗墓门派。”
“后来朝廷逮捕王直徽州老家的妻儿老母为人质,谎称同意解除海禁,王直中计被捕,被斩杀于杭州官巷口。柳生一族为逃避抓捕,逃回了东夷,改名换姓,自称‘永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