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我离开了,李暇他们那边的食物和水就没了保证,而且我也没办法再回去找他们。
眼下,我们在有了活着离开的希望的同时,也面临着选择。
但我和吴正平毫不犹豫,心有灵犀的选择了最难的那一个选择。
人,我们必须要回头去救。
吴正平和我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定决心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自己的位置。
我问道:“我们现在在哪?这里就是徐福墓么?”
“我们现在大概已经走出了小岛南边的海岸线,在大陆架下方。我记得每一个经过的房间,方位应该就在地图边缘。”
吴正平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这里不是徐福墓,你看墙上的壁画,说的是主人的平生。他不是徐福,有可能是陪葬的仆役。”
壁画,又是壁画。
我不太懂墓里边的门道,倒是吴正平了解一下。
“墓坑的大小,墓道的多少,腰坑、壁龛、耳室的设置,都与墓葬的规格、墓主的身份等级地位有关……”
“这类仿铜陶礼器和日用陶器,都是秦代的,”吴正平随手捡起一个陶罐,就着海水洗了洗,丢给了我。
我抱着陶器,皱着眉头,说道:“这泡水里该不会坏吧?”
“肯定会坏啊,这里随便一件都是老古董,值老鼻子钱。”吴正平耸耸肩,“但我们带不出去,你也没办法让咱们国家的考古队在霓虹国的领土挖古董,咱俩长长眼,也不算是糟蹋了。”
“这可不一定。”
说完,我将这些古董一个一个拿起来,直接收入了饕餮袋,也不擦拭,免得在擦拭过程中,不小心弄坏了。
吴正平瞪大了眼睛有些发傻,估计在他眼里,我就是两手一拍,东西就不见了。
而我也不打算解释,全都收进去之后,拍了拍手掌,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吴正平估计是见惯了我能从手里边变出东西了,吃惊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想要问,估计又怕我有什么忌讳,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好奇心压了下去。
他站在一旁,打开了照明灯,这玩意是防水的,所以还没坏。他仔细端详着壁画,表情越来越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难题。
“咋了?看出什么了么?”我好奇道。
“有些不太对劲,目前我发现了两个疑点。”吴正平摸着下巴,说道:“第一,上面大概就记载了关于这个仆役平日里的起居、对主人的崇敬、服侍主人炼丹等等琐事……但唯独没有写明他的‘主人’是谁。”
吴正平指着壁画上的一处模糊图案,说道:“这个,就是他主人的模样。”
我也跟着打开照明灯,凑过去仔细观察。
只见墙壁上绘制着一个白绿相间的‘符号’,乍一看是个圆形的蝉蛹,但吹开浮灰仔细一瞧,又有点像小水母。
在相对比较写实的壁画中,这玩意看起来极其突兀,带着几分抽象和诡异。
吴正平把照明灯的亮度调到最大,墓室上扭曲的壁画顿时纤毫毕现,好似无数只抽象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第二个疑点,这壁画本身就不太正常。”吴正平皱眉说道。
“哪里不正常了?”我眼拙,看不出来。
“墓葬墙壁上施以彩绘最早是在汉代,兴起于西汉时期,流行于东汉,当时讲究‘事死如事生’……如果单看壁画,这是一处汉代墓葬。秦代的陪葬品和墓室,加上汉代的壁画,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组合?如果墓主是汉人,就不会用秦制墓葬;如果是秦人,那就没有壁画的风俗文化……”
“难道,墓主人从秦朝活到了汉朝么?”我下意识说出了猜测。
这么一说,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汉朝有了航海雏形,华夏的墓葬出现在东夷,也就没有那么玄乎了。
“那他得有两百多岁了,你觉得可能么?”吴正平反问。
“我觉得有可能,毕竟我见多了长寿的玩意……虽然大多不是人。张三丰也活了两百多岁,陈俊还活了四百多岁呢。”我说道。
经我这么一说,吴正平也开始犹疑了。
“唔,是有这么个可能。但是吧,历史上长寿者都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他们本身就伴随着各种各样传说。如果真有这么个两百多岁的人,肯定会被记载于历史中,但我根本没听说过,更何况这个墓室埋的只是一个仆役……”
秦初还有奴隶制残留,说好听点叫仆役,搞不好就是陪葬的奴隶。
从来没听说过奴隶能长寿的。
一时间没办法下定论,吴正平和我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研究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干脆用笨办法,凭借手指的触觉,寻找漏气的地方。
我俩转了半圈,终于,我发现了进气的地方,说道:“别找了,气是从棺椁里溢出来的。”
吴正平震惊道:“棺材里怎么会有气?!”
他不信邪,跟着凑过去,用手指试了试,等待了半晌,惊呼道:“还真有!”
我俩对视一眼,我说道:“开棺瞅瞅?”
吴正平有些犹豫:“这……”
我直接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犹豫:“不开棺,难道坐着等死?”
吴正平一咬牙,说道:“开!”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正准备从饕餮袋里边取出千斤顶,却见吴正平率先从背包里边掏出了几样东西。
他一边翻找,一边说道:“咱们游蜂和土夫子不同,各有各的规矩。开海斗,更麻烦。”
听到这话,我打消了拿千斤顶的念头。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没想到吴正平还会倒斗。
只见吴正平从包里边掏出了神偶、令牌、三清法铃、浸血绳……
还好吴正平买的背包是防水的,不然好多法器都没办法正常使用。
他先是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在手掌上抹了一把香灰,取出五枚长钉,展示给我看。
钉身狭长,钉头是个中空内弯的半球,通体银色,在矿灯的直射下,看着银光闪闪。
“这东西叫‘定水楔’,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什,纯银打造,定做的。最初老祖宗们用的是铁楔子,后来演变为船钉,传到我这一代,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吴正平说完,单掌一甩,劲风拂面,一道银光闪过。
我身后传来噗嗤一声,转头一看,只见一枚银钉刺进了墙壁内,只留一节钉头在外。
速度太快,我连眼睛都没跟上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