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处的地方十分狭窄,像是一个封闭的梯形小房间。
红色大门的对面,是一扇略有些锈蚀的金属铁门,上面带着一个圆形绞盘,看起来有点像床上的隔离舱大门。
房间左右侧上方各有一个通风口,但这里的空气相当浑浊潮湿,到处都是灰尘、青苔和不知名的虫豸。
我回头看了一眼门缝,那些窥伺的眼睛消失了,也许那些陵鱼躲在我们视角盲区,正等着我们出来。
雷子问道:“老大,咋办?”
我摆了摆手,说道:“刘毅才是你老大,各论各的……”
话还没说完,我就发现,船医、李暇、吴家叔侄都在看着我,等着我做决定。既然是我挑的头,在关键时刻,我就得当主心骨,不然在极端情况下,人心就会散掉。
我心底一沉,又想起了老爷子的叮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片刻,说道:“我们分两路,一路守在这里,另一路进去找别的出路。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陵鱼不在,说明它们会离开巢穴,我们只要等到下一次它们离开,就有机会出去;但同时,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不能在这里干等着,防空洞或者军事基地都不止一个进出口,我们得进去尝试找别的出路。”
吴正平点头:“好主意,双管齐下。”
他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他其实也知道这么办最好,只是在等我说出来。
但怎么分队却犯了难,我在心里边琢磨着,考虑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李暇使劲冲我使眼色,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他的意思是就是让我把他和船医分一队,最好还是单独留下来,留守在这里;吴正平拽着侄子的胳膊,盯着我看,不用说都知道,他想和自己侄子一队,不然他放心不下。
雷子服从命令,倒还好说。船医小姐带不带很难抉择,带着进去,一旦有危险,很难照顾她;不带着,一旦有危险,没人急救治疗。
左思右想,最后我决定好了人员分配。
我带头,吴正平和李暇跟着,三人进军事基地内部探索出路。雷子、吴秋风和船医小姐留下,守着门口,用电话联系。
李暇对此十分不满,但我瞪了他一眼,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吴正平也表示反对,他说道:“我侄子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他刚刚就乱跑,我怕他不安分……”
我瞥了吴秋风一眼,他低着头不说话,我只能说道:“他自己的命,要靠他自己挣。你要是带上他,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命不负责。我不想在出事的时候,还要照顾一个小屁孩。”
这话有些重,但吴正平也知道,我说的没错。
他沉默半晌,转过头,看向吴秋风,还没开口,后者就抢先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办正事的时候我不会出岔子的,你放心吧。”
吴正平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确定好人员分配后,我从饕餮袋里边拿出了一些物资,包括帐篷、压缩食物、水之类的必需品。我说道:“有可能我们今天找不到出路,也有可能外边的陵鱼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所以我们要做好长期探索、长期等待的心理准备,这里暂时比较安全,可以作为我们的大本营。”
其余人没有异议。
准备就绪后,我和李暇一起转动金属门上的绞盘。
这玩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动过了,上边都锈死了。我和李暇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绞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上面锈蚀的金属片片剥落,五六分钟后,终于将其拧开。
但是,我们在推门的时候,发现门被里面的什么东西抵住了。
“怎么回事?”
我扶了扶照明灯,用脸贴着金属门,往推开的那条门缝看去。
只见,阴冷的光线中,一颗眼窝空洞的头骨,在门缝外死死地盯着我!
我也算见惯了死人骸骨,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具人类骸骨。
骨架身上残留着黄色的织物,应该是它生前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又脏又破,积满了灰尘,无数碎骨和灰尘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抵在门后的东西,大概率是一堆骸骨。
金属门封死多年,里面的空气很可能并不流通,所以我从饕餮袋内取出了防毒面具,戴上后,我们一起用力地推开了这扇门,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破裂声。
一阵灰尘扬起,防毒面具的镜片蒙上了一层‘薄雾’。在狭窄的房间内,扇风并不能把灰尘扬走,于是我们打着照明灯,直接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门后是一大堆骸骨,左右两边几乎堆成了小山,高度大概齐平我胸前。
刚刚推门的破裂声,就是脆弱的骨殖断裂声。
“这么多具尸骨……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低声喃喃道。
如果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被困在里面,肯定不会集中死在门口,尸骨应该分散在各个房间内。
这就说明,他们可能是在逃跑,被什么东西追赶过来,却发现大门从外面关上了,最后所有人无一幸免……
想到这,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也许,里边也有危险。
“都烂成这样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吴正平左右环视,光柱来回打转:“小心点,别被骨刺给刺伤了。”
说完,他就踩着骨头,用背包当支柱,爬过了这堆‘小山’。
堆积在这里的骷髅让我觉得格外不适,我加紧脚步,也跟着翻了过去。
四周空间极为空旷,正中央是一条极为宽敞的走廊,两边墙壁光滑平整,人工痕迹更重。布局和外面的构造相似,每隔三米就有一个军绿色的铁门。不过外面的铁门都紧紧闭合着,而这里门的大部分都敞开着。
路过一扇开着的铁门时,我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右边有一个小小的控制台,左边有一个小桌子,正对面是一扇小门和一面巨大的玻璃,几乎占满了大半个墙壁。
灰尘蒙住了玻璃表面,完全看不清后面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