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那位,是一位瞎了眼的老人。
说实话,我打心底认定自己不会被拆穿,毕竟胡倩是亲口和我说过,她有一位哥哥被老爷子拐到北方来了。这事除非是当面询问胡倩,问她有没有派我来找胡太奶,否则没人能拆穿我的谎言。
然而,这瞎眼老头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意识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位仙家性情颇傲,不容冒犯,若是不顺她的意,不论是凡人还是妖魔鬼怪,统统都会惨遭毒手。”
瞎眼老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我这对招子,就是年轻时候,多看了那位仙家一眼,被她给废了。”
我心说好家伙,这还是一位老仇家。
“后来老夫打听过,这位仙家极其厌恶男人,开设的堂口弟马都是女人。但当初那个世道,女人日子可不好过,慢慢地堂口就散了,那位仙家也不知所踪。”
我原以为他说到这就结束了,却不料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老夫曾听闻,那位仙家在北方,也就是咱们这,有一位同胞哥哥,同样也是化形大妖。”
“哥哥?”曾二郎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我心里开始突突直跳,这事我也闹不明白,胡太奶分明是女的,但胡倩说的却是哥哥……但老爷子供奉的胡仙只有一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瞎眼老头继续说道:“对。这位小兄弟身为一个男人,却能供奉那位仙家,属实是年轻有为……”
他话还没说完,曾二郎就打断道:“关于那位仙家的哥哥,能展开说说么?”
瞎眼老头摇了摇头:“这老夫就不太清楚了,两位仙家天各一方,老夫就算本事通天,也没办法知晓。”
曾二郎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哟,小兄弟,你先前跟我说的好像是,姐妹,啊!”
他把姐妹俩字咬的格外的重。
我心说不解释清楚这关是过不了了,当即含糊的说道:“唔,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曾二郎凑近了,死死地盯着我,就差把眼珠子贴我脸上了,他笑着说道:“记错了?咋就这么巧,偏偏就记错了?仙家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也能记错?”
我心说这时候绝对不能怂,一怂就露怯了,当即用胳膊肘将他隔开,皱眉说道:“没完没了是吧?折腾这么半天,我见个胡太奶咋就这么难?要不你现在弄死我,要不你就把我丢出去,我换那位仙家来跟你谈!就算你这仙家洞府固若金汤,门口被堵着也难受吧?”
曾二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但没有使劲将我的喉管掐断,而是把我的脑袋摁在了餐桌上。
“是真是假,搜魂便知。”曾二郎狞笑道。
我当时就懵了,没想到曾二郎突然整这么一出。所谓的搜魂,指的是搜魂术,阴山法中有叫魂、锁魂、搜魂、驱魂等法,搜魂术就是其中之一,被施术者大多都会变得神魂破碎,痴呆无智,只有极少数魂魄健壮、意志惊人者才能幸存,饶是如此也会元气大伤。
原本和和气气的,又是办宴席,又是套我的话,我没想到曾二郎说翻脸就翻脸,一翻脸就来这么狠的!
我也不打算束手待毙,当即用脚侧踹桌子腿,餐桌当即倾斜倒塌,曾二郎摁着我的手也松了一瞬。
残存的猩红雾气从我七窍喷涌而出,曾二郎好似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噔噔噔连退三步,不敢沾染到丝毫。
没了钳制,我侧身拉开距离从饕餮袋里边掏出一把猎枪,猛地转身,一句废话没有,当即扣动了扳机!
亢!
一声巨响,钢珠和子弹好似天女散花般迸射。就算是金刚之躯,挨了这么一下,也得打成马蜂窝。别看这些仙家高高在上、人五人六的,真要挨上一发枪子儿,也得跪地上,就连张天师都不敢硬抗子弹,只能靠速度躲避。不然当初乱世的时候,那么多妖魔怎么没有顺势下山,祸乱苍生?就是因为时代变了啊!
曾二郎反应速度同样不慢,在我转身的同一瞬间,他一把抓住了一旁的小青年,拉到了面前挡子弹。我这么一枪下去,直接把他半边身子轰碎了,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
有几粒钢珠溅射到了曾二郎身上,他衣服下摆出现了几个破洞,血涌了出来,一身靓丽的长跑多了点点血花。
一旦见了血,事情性质就变了。
曾二郎当即红了眼,随手把小青年上半截的尸体一甩,口鼻涌出灰色的雾气。还没等他开始施展神通,我当即大喊道:“大伙并肩上!不然咱全都要死这儿!”
在大喊的同时,我又开了一枪,子弹喷射进灰雾内,没有任何反应。里边传出曾二郎阴沉的喊声:“放屁!谁抓住这狗东西,头彩就是谁的!”
还没等宾客反应过来,我已经从三十三重天上边一跃而下,利用柳仙的妖气滑行,稳稳落地。喊那一嗓子就没指望着那些妖魔鬼怪帮忙,但只要能让它们愣一下,不给曾二郎帮忙,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刚一落地,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弟马和清风仙就上头扑了下来。打头的赫然是曾二郎,他已然显出原形,两米多高、全身肌肉隆起的耗子,双眼绽放着狞亮的红光,周身缭绕着灰雾,看上其声势骇人。
我拼了命的往前跑,说实话我自个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仙家洞府拢共就这么点大,青铜门又关上了,我还能躲到哪里去?
但即便如此,我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身后这群畜牲甩掉再说。
眼看着有两个弟马越追越近,我手上拿着猎枪,回身又是一枪!
亢!
枪响,身后追击的脚步声当即停了。我边跑边回头瞥了一眼,这一枪运气不错,正好轰碎了其中一个弟马的脑袋。另一个也被震慑住了,停下了脚步,他们是在争利,而我是在挣命,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弟马?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不少弟马停下了脚步,选择观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