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章 鼠镇

少女们都被吓到了,仰着头,水灵灵的目光好似小鹿一般仰望着我。

“怎么了?”

“小官人这是要做什么?”

“呀……没穿衣服……”

……

我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旁若无人的穿上了曾二郎给我的干净衣服,带着一身清爽,准备离开温泉,走向宫殿的方向。

少女们很快就追上了我,围绕着我,拉着我,可怜兮兮的挽留我。有的温声细语,有的可怜巴巴,有的惹人怜爱,也有刀子嘴豆腐心的。

可我却冷着个脸,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的往前走。

当我穿过花海,走向前往宫殿的田埂小路时,天忽然暗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岩石正在向上生长,逐渐笼罩的天空,一大片阴影笼罩而来,直至彻底陷入了黑暗。

所有光源都消失了,四周黑得纯粹,伸手不见五指。

我从饕餮袋里边取出手电筒,啪的一下摁亮。

但光柱只闪烁了一瞬间,立马就熄灭了,像是接触不良一样,可它分明是新买的,我检查没有问题之后才装进饕餮带里边的。

光线就只是这么闪烁了一瞬间,眼前的景象残留在我的视网膜上,令我心头一悸。

只见四周的花海都变成了统一的血红色,绿色的叶片消失了,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少女们,似乎都不太像是人……

她们一个个尖嘴猴腮,脸上残留着灰色的毛发,细长的尾巴一甩一甩,五指也不是葱葱玉指,而是扭曲的利爪。

这时,她们温柔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继续响起:

“哎呀,天怎么黑啦?”

“你这是要去哪呀?”

“再泡一会温泉嘛,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哥哥,陪我聊一会嘛……”

……

我身子一阵发寒,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进村的时候,我就反复确认过,分明没有任何问题,村民们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妖气,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怎么会忽然变成这副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也忽然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受欢迎了。

在他们眼里,看到的都是自己原本的模样,丑陋、扭曲、带着动物的特征。而我这个从外边进来的纯正人类,自然会受到他们的欢迎,就好似一群村民看到了完美的天神从天而降。

我忽然想起,被我上供给胡倩的灰仙,曾经所做的‘祭祀’。它在祭台上宠幸所谓的‘妃子’,也就是无辜的女人,让女人生下有人类魂魄的耗子……有那么一刻,我在这些少女身上,看到了在皇山公园那些老鼠们的影子。

它们都是残次品。

我忽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年轻男人了。

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在这些人身上,看不出丝毫妖力了。

心中的猜想让我感到一阵恶寒,顾不上许多,我连忙从饕餮带里边取出了一个煤油灯,用火折子点燃。

火苗摇晃了几下,但没有熄灭,散发出微弱而稳定的灯光。

我提着煤油灯,看向身旁的‘少女’们,她们一个个佝偻着身体,有些好似皮包骨一般,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有些则满脑肥肠,身体极其肥胖,好似一掐就会流油。

“呀,哥哥,你是从哪来的灯呀?”

“哥哥,好黑呀,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哥哥……”

她们再次围绕上来,没有丝毫恶意,但我却头皮一阵发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说道:“我还有点事,你们自己回去吧。”

她们纠缠着不放,说道:“这里这么黑,自己怎么回去啊?我们又看不清路。”

“对啊对啊,送我们一段吧……”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想跟你一起睡觉……”

“呸,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私下跟我说想给哥哥生孩子呢!”

我二话不说,直接冲了出去,摆脱了她们。

任由少女们在身后呼喊,我也没有回头,不停地往前跑。

很快,我就经过了村子,看到了那些农舍。屋檐长满了青苔,砖石十分老朽,满是历史岁月斑驳的痕迹。那些村里原本和蔼亲切的村民们,女的变成了半人半鼠,男的则变成了一只人立着的大老鼠,在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诡谲恐怖。

它们和白天一样,冲我挥舞着爪子,十分热情,似乎还要拉着我去吃饭、喝酒,但大多数鼠人发出的却是‘吱吱吱’的叫声……

我谁也没有搭理,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埋头往前跑,将这个诡谲的村子甩在了身后。

在田埂的小路上,那些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森然白骨,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猩红的彼岸花,就好似置身于红色的浪潮之中。冷风吹拂,花海如波浪起伏,如同血水翻涌。

我忽然停下了脚步,在花海

于是我慢慢地蹲下,从饕餮袋里边抽出一把铲子,随手翻了一下泥土,一股浓烈的腥味顿时扑面而来,让我差点呕吐。

只见泥土下边草草掩埋着一具腐烂的动物尸体,满是蛆虫和蚯蚓,在里边蠕动着,不知名的虫豸攀附在上边,隐约可见森然的白骨。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实在辨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动物的尸体,看着十分狭长,但却又带着皮毛,有点像猫,又有点像狐狸,也有点像老鼠。

实在看不出来,我也就放弃了,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多远,我就看到站在田里边的曾二郎,他挥舞着锄头,像是在种什么东西。

可能是被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忽然回头,看到了我,笑着说道:“哎!小官人,忙完了呀?”

我点了点头,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自顾自往前走。

但没走两步路,我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盯着曾二郎的箩筐,问道:“你在……种什么东西?”

曾二郎笑着说道:“没种东西,就是在施肥,施肥你晓得不?外面应该晓得啥是施肥吧?”

“我知道,但……”

说着,我慢慢地走近了,提着煤油灯,看清了他萝筐里边装着的东西。

赫然是一堆黄鼠狼的尸体!

在看到这一堆尸体的瞬间,我就意识到,红花底下迈着的动物尸体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