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王邪的肩膀，没有多说，怀着沉重且坚决的心情，顺着因果线往上走。
一刻钟后，我们从地下楼层，一路走上了四楼，并且还在继续往上。
越往上走，那些缠绕着的白线越是密集。
一开始我还小心翼翼的注意身体别触碰到那些白线，但上了五层之后，我发现这是徒劳的，整个楼层几乎都被白线裹住了，我只能从白线的缝隙中走过去，难免会缠绕上一些。
这些白线像是没有重量，也没有拉力，缠上我身子之后，我没有丝毫的异样感。
如果不是黑雾确实触碰到了这些‘有形’的丝线，我甚至可能会怀疑它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好在我是通过黑雾来‘视物’，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因果线混入白线看不清的情况。
上到六楼后，白线已经叠在了一起，好似粗制的布料一样。
我和王邪都已经被裹成了‘线人’，但依旧没有任何异样感，就连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感觉触碰到任何东西。
普通人看不见，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偏偏我能看见，心里就多了几分膈应。
这样下去不行，天知道这些白线对活人有什么影响，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上去，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犹豫半晌，我走向阳台的方向，打算顺着手脚架爬上去。
至少，楼体外面的白线比楼体里边的要少。
我和王邪调转了方向，走进了阳台。
一出门，我就能感觉到明显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大楼里边实在是太过黑暗憋闷了，尤其是不能视物，直接就丧失了一种感官。
出来之后，能看到皎洁的月光。虽然很模糊很朦胧，但也足够让人用肉眼看清四周的事物了。
我和王邪爬上手脚架，正准备顺着往上爬，忽然听到脚底传来一阵异响。
吱呀……
吱呀……
吱呀……
在寂静的夜色中，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我低下头，皱眉凝神看向声源处，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又夹杂了一丝粗重的喘息声。
一缕黑雾往声源处涌去，我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一只手抓住了手脚架边缘，探出头去，只见赵德柱正抓着手脚架，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原本该跟该跟着他一起的老姚，已经不见了踪影。
“干嘛呢？”我冲他喊道。
赵德柱吃惊的抬起头，看见是我之后，他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高呼道：“大师！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您竟然愿意回头来找我……”
我当即打断道：“我并不打算找你，只是刚巧碰上了。”
赵德柱脸色一僵，目光中透露出失望，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下来，他满脸堆笑着说道：“大师，您这是要往上爬吗？正好咱俩顺路，一起结个伴，我还可以给您打打下手。”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往上爬？”
赵德柱眼珠子一转，露出沉痛的表情，说道：“哎，我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说好了和大师一起来的，半路却自己跑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我当即就回来找大师，看看有没有啥是我能帮上忙的！”
我颇有些怀疑的挑眉，转过头看向一楼，借着朦胧的月光，我隐约能看到，一楼外面的工地地面竟然在有起伏的蠕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因为月光实在是太过黯淡，我又不方便在楼上开手电筒，所以只能看到工地地面上模糊的轮廓，像是有一大滩东西在诡异地扭动着。
既然看不清楚，我干脆放弃了，转过头询问赵德柱，说道：“你下楼后遭遇了什么？”
赵德柱还想掩饰，被我用眼神遏制，他咽了口唾沫，瑟缩着老老实实的说道：“本来我和老姚爬到了一楼的手脚架上，我正准备跳下去，老姚忽然拽住我，说地面不太对劲。”
“我就多瞅了一眼，这一瞅，把我吓了一跳。那工地的泥巴地上，隆起好多条土包，就好像有地龙在底下钻土一样。”
“还不等我俩弄明白是咋回事，好多条蛇从地里钻出来，就像是潮水一样，密密麻麻，不停地往上涌。我和老姚为了不被蛇咬，就拼了命的往上爬。”
“我一边爬一边说，这不是个办法，上去也是个死，这样不过是饮鸩止渴。老姚就说，大楼顶层，还有一个保安亭，只要进去，就安全了。”
说到这，赵德柱的目的也明晰了，他无非是想从手脚架爬到顶楼，进入保安亭内躲避一夜。
我反问道：“那老姚呢？”
赵德柱说道：“他爬着爬着，就跟我爬散了，要么是掉下去被蛇吃了，要么是已经爬到上头去了。”
我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而且以老姚那个老油子的性格，不讹赵德柱一笔，会这么轻易的把顶楼有保安亭的事情告诉他？
多半是赵德柱威胁的，说不定还用了什么极端手段，才让老姚不得不如实相告。
我仰头往上瞥了一眼，说道：“你就不怕老姚是骗你的？”
“骗我他能有什么好处？他自己不也要活命吗，要是楼顶没有保安亭，那他干嘛要往上爬？”赵德柱说道。
这话倒是在理，怕是他到现在说的唯一一句实话。
我摇了摇头，说道：“那你继续往上爬吧，还有将近三十层呢，加油。”
早在上来之前，我就目测过了，这栋大楼至少得有三十多层。光靠手脚架爬上去，我和王邪确实能做到，但赵德柱就不一定了。
可能是当老大当久了的缘故，他手上功夫可能没落下，但体能肯定没有以往那么好了。别的不说，看他那大肚腩和两腿的肥肉就知道了。
这才六楼，他就已经爬得喘粗气了……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不觉得他能爬到顶楼。
赵德柱似乎是心里有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师……不一起吗？”
“不了，我不一定要去顶层。”
说完，我就顺着蛇鳞的因果线，自顾自的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