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颜董也来看望我了,她带着亲手做的午饭,和之前一样絮絮叨叨:“我问过医生了,说你最需要补气,我给你煲了乌鸡人参烫。住院期间要清单饮食,我还熬了靓粥,很补的……”
南粤这边的人似乎都比较爱喝汤。
我连忙接过,道了声谢。
颜董头也不抬,说道:“谢什么?说谢谢就生分了。你一个人在广州,爹娘也照顾不到你,平日里连个体己人都没有……”
听到这开头,我还以为颜董也要撮合我和她女儿,正准备开口拒绝,却不料颜董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认我当干姐姐。”
我愣了愣,第一反应是颜董想占我便宜,但随后我很快就愕然的反应过来,颜董只有一个女儿啊!
这就意味着,她日后偌大家业,很有可能有我的一份。
颜董是通过这种方式报答我,而我又不好拒绝。一方面是不好拂了颜董的面子,另一方面我也不安心白拿别人的钱。
颜董也没有催促我回复,而是让我先喝汤。
我喝了一口,微微愣神,倒不是说这汤很好喝,而是很普通,很家常,和我老家的乌鸡参汤一个味道……说真的,我有点想家了。
也不知道家里人收到信没有。
在回忆里,就连张德立父子都变得可爱起来。其实我离家也没过去多久,但感觉经历了很多,好像自己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颜董显然是提前准备过,粥和汤都不烫,温度进嘴刚刚好。吃完之后,我擦了擦嘴巴,说道:“好。”
“嗯?好什么?”颜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当你那个……那个……”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忽然多了个姐姐,其实也没啥,但我一时间没办法把这声姐叫出口,这种事总要时间慢慢接受的。颜董也不介意,露出长者的笑容,手脚麻利的收起碗筷,然后往门外喊了一声:“阿怜,进来。”
颜卿怜推开了门,她眼眶红红的,看样子应该是哭过。但是看她脸上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病怏怏的,而是红润剔透,也算是清纯可人了。
我有些疑惑,问道:“咋了?谁欺负你了?”
颜卿怜摇了摇头,没说话。
颜董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叫叔叔。”
颜卿怜低着头,小声说道:“叔。”
“给叔叔道歉,”颜董又说道:“以后还偷不偷听别人说话了?”
我恍然大悟,八成是徐老和我说话的时候,被颜卿怜听到了。难怪她眼眶红红的,难道因为这事哭过了?
想到这,我有些尴尬,连忙劝说道:“孩子还小,不懂事,我有不介意,有啥好道歉的。”
颜董也没有追究,而是说道:“还不谢谢叔叔?”
颜卿怜声音特别小的说道:“谢谢。”
我也算明白,颜董为什么要带颜卿怜进来了。一方面是为了让颜卿怜死心,另一方面也是划清界限、确定长辈的关系。
而这一刻,我也确实觉得自己像是个长辈,和颜董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
“哎,这一百块钱拿着买零食吃。”
我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递给颜卿怜,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小孩。后者的眼眶更红了,没有伸手去接,颜董催促了一下,她忽然大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你们不是一直想把我嫁出去吗!”
说完,她就抹着眼泪,跑出了病房。
“哎!阿怜!”颜董想要去追,但却又回过头,顾及我的感受。
我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去哄一哄她吧。”
“让您见笑了。”
颜董感激的笑了笑,连忙追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怔愣了半晌,决定出门透透气。
刚起身,还没出门,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在用竹竿不停地敲击地面。声音越来越近,外面那人拉开,我有些惊讶,来者竟然是陈瞎子。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来看看你死没死啊,”陈瞎子说道:“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
我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扶住陈瞎子,让他坐下说。还没等他开口,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一个瞎子怎么来看望我?
但好像又没啥问题。
陈瞎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抹了抹嘴,说道:“你这血光之灾还没彻底化解啊。”
这话属实有些不中听,但我知道,陈瞎子说的是实话。我梦到了江仙人,他隔空就差点让我死于梦中,现如今我杀了他的弟子,日后怕是会遭到报复。
杀一个张天师都如此艰难,更何况一位陆地行走的真人?胡倩又挑明了说过不会帮我,若是遇到江仙人正身,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您有办法?能支个招不?”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瞎子嗤笑一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问我还不如等死。”
我心想陈瞎子真跟个报丧的一样,忍不住下意识问道:“那你来干嘛的?专门来跟我说这事?不收钱啊?”
陈瞎子毫不在意的说道:“受人之托啦!有个贵客说想结交你一下,让我帮忙牵线搭桥,我就专门过来看你死了没有。要是死了,那我就可以白拿订金了,要是没死,我就得问问你,乐不乐意赏个光吃个饭。”
我一时语噎,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倒是坦诚。”
“铁口神算子嘛,从来不说假话。”陈瞎子说道。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行吧。”
看在陈瞎子的面子上,我还是答应了。至少这次,他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他。
陈瞎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起身就准备走。然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拉住他,说道:“哎,别忙着走啊,我也有件事得拜托你。”
“您说。”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陈瞎子就补了一句:“但我不一定答应。”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还是说道:“我那朋友,最近被人打断了手脚,你看有没有啥办法,能让他康复如初……”
陈瞎子似乎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你找一个瞎子问这个?我是算命的,又不是医生!”
我不耐烦的问道:“那你就给他算算,他的身体还能不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