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吃惊的转过头,没想到徐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狠。
之前从裁缝铺出来后,他说会处理好这件事,也没见他对钱志宁出手。没想到现在一出手,就是下死手,而且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感觉就像是故意把猪养着,在合适的时候杀了。
钱志宁还在叫嚣:“怎么?不敢?来来来,大家给我作证啊!我要死了,不追究你的责任!怎样?施法啊!下咒啊!你不是很能吗!?”
我冷笑一声,正欲念咒,却听大门传来一阵骚动。众多宾客回头望去,我也抬眼去看,只见大门走进了一伙人,为首的中年男人气质矍铄,穿着唐装,昂首挺胸,让人不敢轻视。钱志宁惊喜的前去打招呼,说道:“章大师,你可算来了!”
来者赫然是章志祥。
他矜持的微笑,像是自持身份,不愿与凡夫俗子同流合污。他微微后退一步,和钱志宁拉开距离,十分疏离的说道:“钱先生,我来赴约了。”
钱志宁也没有生气,笑着说道:“这才是高人风范!和您一比,那些骗子实在是粗鄙不堪!”
“骗子?”章志祥似乎对这两个字眼很敏感。
钱志宁解释道:“章大师您是有所不知,有几个跳梁小丑,也自称大师,甚至还对您出言不敬,多有贬低。颜董也是瞎了眼,竟然会信这种人的鬼话!好在章大师你来了,那三个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多久!”
章志祥眯起眼睛,颇有些自得,但还是端着架子,和钱志宁走近大堂,问道:“在哪呢?我见一见便知真假。”
钱志宁用手一指,指向了我,说道:“那呢!”
章志祥顺着钱志宁手指的方向看来,正对上了我的目光,他一个哆嗦,架子全没了,脸上有几分惶恐和瑟缩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在菜地里偷菜的老大爷被人发现了的样子。
钱志宁还在说:“就是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江湖骗子,一整个穷酸样,也敢装大师?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大师了!”
说着,他连忙回过头,对章志祥,说道:“当然,大师,我不是在说你啊。我只是觉得,像这样人也能称之为大师,实在是对您的一种侮辱……”
“够了!”章志祥终于变了脸色。他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见我没有说话,当即转身就走,说道:“告辞。”
钱志宁连忙拉住他胳膊,问道:“章大师,你去哪?”
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在台上问道:“对啊,章大师,你去哪儿啊?”
人群里也有人嚷嚷道:“钱先生费不少钱把你请过来的吧?就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
我听声音就知道是李暇喊的。
章志祥咳嗽两声,背过双手,又重新端起了架子,只不过他脑门上的汗珠,隐约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只见他踱步说道:“小友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我还没说话,钱志宁就打断道:“小友?他就是一骗子……”
“住口!”章志祥横眉怒目,真有几分气势,周边人群都被他唬住了,尤其是钱志宁,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章志祥张口就胡诌道:“小友和我同宗同源,我虽然出师,但怎么能怠慢师傅的关门弟子?”
说完,他就不慌不忙的走上台,双手热情的握住了我的右手,满面笑容的说道:“好久不见啊,师叔我甚是想念。”
章志祥说话的时候,用手掌遮掩住外侧,左手在我掌心比了个三。我看他诚恳且带着几分哀求的眼神,就知道他这是在试图贿赂我,让我不要拆穿他。
我没有回应,章志祥当即加了一根手指,比了个四。
我正琢磨他这单位是百还是千呢,他以为我不答应,又加了价格,比了个六。我寻思这算不算乘人之危,他又比了个七。
看他那样子,脸上的笑容依旧很勉强了,我再琢磨下去,他怕是要崩溃。
反正没什么深仇大恨,还能含泪挣一笔,我干脆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是啊,好久不见。”
章志祥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容和蔼,回复了他那无懈可击的高人做派,甚至看我的目光真的像是长辈看晚辈。不得不说,职业骗子的演技当真厉害。
钱志宁还没发作呢,台下就有人拆台道:“你不见面还喊小友吗?咋转眼变成师叔了?”
这人的声音我记得,就是之前那个和钱志宁唱反调的家伙。看来,他很有可能是个杠精,不管是谁都要杠两句。
听到这话,钱志宁恍然,他也不是傻子,看章志祥的目光隐约变得有些怀疑起来。
还没等钱志宁说话,台后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所有人当即噤声。
只见颜董穿着礼裙,气质卓绝,身材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成熟女强人的韵味倾泻而下,她目光凌厉,嘴角带着几分礼貌且疏离的微笑。
颜董从幕后走出来,众人纷纷举杯点头致意,钱志宁更是准备上前打招呼,可她却神色凝重,完全无视众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跟我来,有急事。”
看得出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我皱起眉头,紧随其后,刚走进幕后,就听到宾客们的喧哗声,还有徐老的喊声。显然颜董把众多宾客丢下不管不顾的行为,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不关心这些,边走边问道:“怎么了?”
颜董眉头紧锁,咬着下唇,说道:“我女儿,又复发了。”
我皱起眉头,心想不应该啊,蛊虫都已经被拔出来了,怎么会复发?
我和颜董一起上楼,她女儿暂时还住在那个特制的房间里,墙壁到处都垫满了海绵,很隔音,开门之后我才听到她女儿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见海晏哥!”
看到少女状若癫狂的模样,我皱起了眉头,这一次竟然比上次还要严重。少女不仅头发枯槁,就连身体都瘦得像是一个麻秆一样,眼窝泛着青色,说话时双眼没有聚焦,就好似一个行尸走肉。
她被绑在床上,捆缚带勒得她身体发青发紫。倒不是绑的很紧,而是因为她挣扎的实在是太过剧烈。
颜董卸下了对外人的伪装,露出脆弱的一面,焦急的对我说道:“大师,您再看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