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他送回家了,咋了?”赵德柱说道。
我心想他既然在家,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赵德柱又没有去接他,他应该不会乱跑,于是我随口回复道:“没啥。”
潘超十指戴上夹板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医生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把五千块钱放在他面前,说道:“要不要数一数?”
潘超表情有些无语,他举起双手,反问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数钱?”
刘毅没说话,拿过那五千块钱,当着潘超的面,一张一张的清点完了。随后,赵德柱说要出去抽烟,率先离开的诊室。
“都在这儿了,说吧。”我催促道。
潘超盯着这五千块钱,脸色有些复杂,他沉默半晌,似乎下定决心了,这才说道:“皇山公园凉亭里的堂口是装样子的,我一般上供,去公园西北角,有个小神像,那才是灰仙的尊象,用于收取香火。神像旁边,还有个耗子洞,是他的老巢。”
说着说着,潘超露出感怀的神色:“想当初,我在梦中受他点拨,诚心供奉,一晃已有十年有余……”
我打断道:“说重点,我不关心这个。”
潘超下半截话吞进肚子里,表情有些不爽,但也没有对我表达不满,而是继续说道:“整个皇山公园,都是灰仙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谁要是敢和他作对,那就要遭受万鼠啃噬。除此之外,灰仙一般都待在地洞里,不会轻易离开巢穴,平日吃喝,自有徒子徒孙上供。”
“巢穴有多大?”我问道。
潘超努努嘴,说道:“洞口就那个盘子那么大。至于里边嘛,我虽然没进去过,但肯定错综复杂,四通八达。狡兔尚且三窟,灰仙怎么可能只打一个洞?”
我盯着手术托盘,这玩意有成年人头颅那么大。
也就是说,想要进洞里捉灰仙,是不可能的了。必须要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才能捉住他。
如果灰仙一直待在地底不出来,我们就算把皇山公园的耗子杀完了也无济于事。而且,天知道里面窝着多少耗子。
刚过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一头猫一样大的耗子,要是里边的耗子个个都那么大,我还真不一定遭得住。
但转念一想,蛇类天克鼠类,我身上有柳仙的气息,还有灵蛇傍身,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该怎么把灰仙引出来呢?
就在我思考的档口,潘超继续说道:“至于树精,我听龙泉村一位一百一十岁高龄的老人提起过,他曾经在海口遇到过一颗疑似树精的果树。就是吃了那颗果子,他长寿健康,百病不生。”
这条消息有些过于模糊,我反问道:“既然你知道了这条消息,怎么不去抓那颗树精?”
“我当然去过,但海口那边,荒郊野岭,一片雨林。听说过两年会搞开发,但现在,在树海里找到一颗特定的树难于登天。”
我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灰仙有什么喜好或者弱点么?”
潘超摇头,说道:“不清楚。哪有弟马会去琢磨怎么对付自己的仙家?”
“也对。那灰仙一般什么时候会从洞口出来?”
“交配的时候。他喜欢在开春的时候,宠幸其它‘妃子’,一般是在午夜。算算时间,今晚正好,你要是晚上去皇山公园,说不定还能看到‘鼠潮’。”潘超说道。
我松了口气,能出来就好,怕就怕它一直不出来。
潘超闭上眼睛,说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能让我清静一下么?”
刘毅想打他,被我拦住了。现在的他,对于我而言已经算不上是敌人了,更没有其它价值可言,没有必要再多费口舌,更不值得继续结仇。
我带着刘毅离开了诊所,和赵德柱一起去采办物资。
今晚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我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争取做到万事齐全。
为了方便看时间,我还特意买了三只手表,我们三人一人一只。有一点点小贵,但对于我来说,不是不能接受。
不知为何,刘毅戴上手表之后,非但没有变斯文,反而看起来匪气更重了。他喜气洋洋的叉腰,摇晃着手腕,颇为高兴能有一块新手表。
把工具采办齐全后,我们回去接李暇。
刘毅靠在车窗抽烟,面包车路过一条马路的时候,他忽然喊道:“哎!慢点慢点,等会,那人是不是李暇?”
我顺着他手指头看去,只见在马路牙子上,李暇背着胡妻吭哧吭哧的走着。明明胡妻不重,可他像是背上了千斤重担,每一步都十分吃力。
赵德柱有些疑惑,说道:“不是让他等我回头去接他吗?他这是在干啥呢?”
说完,他打方向盘,驱车靠近李暇。后者对于马路上的面包车靠近一无所觉,直至我摇下车窗,问道:“你咋跑出来了?”
李暇听到我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如蒙大赦一般,放下了胡妻,说道:“我看老赵半天不回来,担心是出了什么岔子,干脆就打算自个背着胡妻过去了。但没想到……”
说着,他心虚的瞥了一眼胡妻,趴在车窗边,压低声音说道:“她确实不重,轻的像是只有一把骨头似的,咯人!但是,一把她背在身上,就感觉力气被抽干了,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走路都费劲。”
我看了一眼他的印堂,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妻的阴气太重了,里头还有个碑王,更是阴中之至阴。寻常人接触了,自然会对阳气有所影响。老人家都说,背尸耗损阳气,背鬼耗损生气,李暇背尸又背鬼,自然会吃力。
这事确实是我刚才忽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头熬点人参汤补一补就没事了。上车吧,我们正准备回去接你呢!”
李暇点了点头,连忙进了后座。我操控着胡妻,让她也‘飘’进了车里。
刚上车,李暇就好奇的问道:“哎,那个傻老荣呢?”
我言简意赅道:“他招了。既然没他什么事,我就给放了。”
李暇撇了撇嘴,说道:“这就招了?我还以为他有多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