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游仙骸骨

王乐见我靠过去,胆子也大了几分,说道:“真要放在嘴里,那不得含化了?要是放在肚子里,那不就成粑……”

我咳嗽两声,打断了王乐的话,他也机灵,当即就不说话了。

“肯定就在棺材里,”吴阿平语气坚定的说道:“江仙人就没算错过,他说在,那就肯定在!”

我装作闲聊的问道:“江仙人是谁啊?你们找这丹有什么用?”

却不料吴阿平很警惕,他瞥了我一眼,没作声,撸起袖子,说道:“兄弟们,准备了。”

说完,瘦高个和圆脸汉子就从袋子里拿出了几样怪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蹄子,两人目光专注,如临大敌。

随后,吴阿平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自己的双手,像是在看一见无暇的艺术品,他的手指头十分粗糙,上面布满了老茧。我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他能遵守诺言,我心里也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但同时,也对他们保持着警惕。

吴阿平回答道:“看有什么伤口,有没有出血。不能让老尸见血,也不能让它闻到活气,不然……”

他没说不然会怎么样,深呼吸一口气,竟然真的将手伸进了棺材里,扒开了狐狸的嘴巴。

在狐狸嘴巴打开的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空的。

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更没有喉咙,只有表面的一层皮,栩栩如生。

“丹药不在嘴里。”

吴阿平说完,目光就移向了尸体的小腹。

我正想阻止他惊扰我祖宗的尸体,但转念一想,这玩意是我祖宗么?看上去邪气森森的。一时间,我也就没有开口。

吴阿平解开道袍,却不料道袍底下也是空的,里头只有一副骨架子,骨头像是被雕刻研磨好了的,好似漂亮的象牙制品。

“丹、丹药呢?”吴阿平有些愣神。

我正准备劝说两句,既然找不到丹药,就回去算了。忽然间,碑王又不受我控制,它直扑向棺材里的‘尸体’!

一阵劈里啪啦的骨骼脆响声响起,碑王竟然撑着这具古怪的尸体,慢慢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它头顶的狐狸脑袋,悬浮在脖颈上,双眼骤然睁开,亮着两道鬼火般的光芒!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正准备出手驭鬼,却发现这具尸体好似碑王的‘容器’一般。不仅受我操控,而且还有几分心有灵犀的感觉,让它站起就站起,让它坐下就坐下。

就好似一具古怪的傀儡。

如果我不管它,碑王也不会回牌位里,而是‘住’在这具尸体里,并且试图趴在我的背上。

我莫名有一种直觉,与其说这是一具尸体,不如说这是给出马弟子量身定做的‘傀儡’。一般来说,出马弟子行走江湖,至少得要有两人,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女的敲锣打鼓念咒,男的跳大神请神上身。在以往,大多都是夫妻一对。

但我身为王家子弟,知道的更多一些。

以前不知道听哪个族叔讲过,有一些‘游仙’,身边带着的女人,披着红盖头,穿着新娘红衣,从来不露面,也从来不走路,除了敲锣念咒,平时都是趴在弟马的肩膀上。后者也不嫌重,就这么轻若无物的到处跑。

有一回,族叔的发小觉得弟马带着的女人,肯定是个俏娘子,好奇她长什么样。于是趁着两人不注意,发小偷偷掀起了女人的红盖头。就瞥了一眼,族叔的发小手一抖脸都白了,又乖乖把红盖头盖回去了。

弟马呵斥了他一顿,饭也没吃,当时转身就走,离开了村子,也不知道去哪继续云游了。

而发小从此之后,浑浑噩噩,睡不着觉,像是被吓着了。别人问他看到了啥,他也不说,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有一回,族叔和发小喝酒,后者才说了实话。当时,红盖头底下,他没有看到人头,而是一颗狐狸的脑袋!

族叔只当他喝多了,在胡言乱语。后来当作故事,吓唬村里的小辈,我听了之后,就记在了心里。

眼下这具尸体,和那个游仙有几分相似。但不同之处在于,族叔之前见过的女人,是穿着新娘服,戴着红盖头;而这具尸体,穿着紫金道袍,带着一股子森然威严之感。

我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是咋回事。至于这具尸体,看着也不像是老祖宗的尸体,没见过给人安狐狸脑袋的,以前都是死者为大,再不济都要搞个衣冠冢或者木头脑袋。

再一看衣袖里的白骨,上头雕刻着细密的铭文,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精致的人工制品。

我莫名感觉比碑王更好用,更方便,打算带出去问问老爷子。

其它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吴阿平,又把枪套出来了,手里捏着一个铃铛,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瘦高个更是跑到了墓室门口,两腿颤抖着看着这具古怪尸体,只等着见势不妙就逃跑。

王乐和圆脸汉子都被吓得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眼珠子都快被瞪出来了。

“诈……诈尸了?”吴阿平惊呼道。

我连忙摆了摆手,安抚道:“没有没有,只是我的……咳咳,不用管它,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说完,这具狐狸脑袋的白骨尸体,像是瓢一样,‘走’到了我身后,趴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稍微感受了一下,一点都不重,大概也就是一件军大衣的重量。

难怪游仙弟马能背着它到处走。

不对……这俩是不是一回事还不知道呢,不能妄下定论。

吴阿平看我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忌惮,瘦高个和圆脸汉子都绕着我走。就连王乐看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忐忑。

我回头看了一眼肩膀上趴着的狐狸脑袋,在我眼底是碑王的凝视,别人看上去确实有点吓人,得搞点什么遮住。

吴阿平试探性的问道:“小兄弟啊,这具骸骨……是咋回事啊?”

确实,好像说它是骸骨更为恰当。

我撇了撇嘴,说道:“你们开的墓,还问我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