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重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太宰治发着呆看天花板。
脚步声惊动了太宰治。
他看了森鸥外一眼,假笑着喊道;“森医生~”
森鸥外默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里走。这样少见的犹豫情绪让森鸥外自己也感到了几分有趣,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缓声道:“太宰君,你还好吗?”
这一次太宰治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继续看着天花板。
好感已经down到底,森鸥外之前刷的卡都扔水漂里了。
眼睛在长时间睁开的情况中已经变得有一点干涩,看不清上面写着的字了,不过这样对于太宰治来说或许更好,模模糊糊的只能看个大概的形状和颜色。
森鸥外走到了太宰治的旁边,看着对方那双鸢色的眼睛暗沉到了极点,也许这也是太宰治不再伪装了的结果,不过森鸥外更倾向于这是另一种伪装。
森鸥外看到这样的太宰治感觉到有一点棘手。
无论是太宰治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表现,这种消极的态度都不易沟通,已经非常明了的知道惹太宰治生气的森鸥外并不意外他又这种表现。
“太宰君,你还想去海港那里看看吗?”森鸥外和蔼的问道。
————————————————————————————————————
夜晚的海边注定会冷的让人发抖,太宰治要求明天白天去。
森鸥外同意了。
有了这件事情起头,说起接下的安排也就不会遭到太大的抵制,森鸥外想的非常完美,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太宰治这个人根本不会按着别人的据本走。
听到了过几天休息好了之后,那位松雪樱小姐还会来看他,太宰治心里满是厌烦。
“森医生,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我其实很擅长调查的——”太宰治拉长了语调懒洋洋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见到那位小姐的意思。
森鸥外淡定的镇压的太宰治的不满,笑眯眯的说道:“太宰君,我们完全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是第一课。”
太宰治不耐的皱起眉头。
“随便了。”他像是突然对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目光集中在了被子上摆着的几本教语书。
是森鸥外买菜的时候路过旧书店顺便带回来的。
完好的右手摆弄着这几本书,随手翻开一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刺的眼睛疼,上面没有一个日文,大约是一本原文书,也不知道森鸥外是怎么掏到的,太宰治有理由相信是专门来为难他的。
森鸥外笑眯眯的看着太宰治,内心万分肯定太宰会向他求助。
如果太宰治没有外挂的话——
在太宰治的眼睛里面,这些英文的旁边浮现出了认得到的日文,像是译文一眼排序在下面,虽然这样看上起排版更辣眼睛了,但是太宰治却假装自己认认真真的看了进去,一点也不想对旁边的这个讨厌鬼交流。
森鸥外坐了半天,脸都笑僵了都没等到太宰治的求助。
他试探道:“太宰君,你看得懂这上面的文字吗?”
太宰治平静的回了一句:“森医生很希望我看不懂吗?”
“当然不是,太宰君看得懂就好哈哈哈——”森鸥外尬笑着回道,随即也就站起了身,既然太宰治这里没有需要他的事情了,也就不打算讨嫌的在太宰治面前晃悠,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顺道还提醒道:“看书也要注意时间哦,小孩子晚睡可是长不高的。”
太宰治就像是没有听到一眼理都不理森鸥外。
门轻轻合上了,太宰治把手放到了书了中心,那些浮现的字样还是源源不断的在视线所达到的地方出现,连带着手背上面也印着身体缺血的字眼。
喉咙有点干哑,感冒才刚刚好就又开始作死,身体总是会出现一些不适的状态向主人抗议,太宰治尽力的咽下了咳嗽声,使自己闭上眼睛。
白炽灯还在头顶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光源,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太宰治安静沉默,右手慢慢摸到了还没有收拾好的干净的绷带上,循着感觉找到了绷带的一头,无意识的缠在了自己身上。
被束缚的感觉带来了些微的安全感。
皮肤被一层层的包裹住了,也分不清到底是皮肤更白还是绷带更白,或者两者已经混为一谈了。
手里面的书无意识被扫到了床底下,太宰治躺倒,双手交叉,未绑紧的绷带松松垮垮的落了下来,少年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森鸥外就敲门吵醒了太宰治。
嗒,嗒,嗒。
三声过后,森鸥外喊道:“太宰君,醒了没有?”
还在黑甜梦乡里面的太宰治皱起眉头,翻了个身。
森鸥外没有听到太宰治的声音,接着锲而不舍的唤着太宰治:“太宰君,起床了哦,我们今天可是约好了去海边找你想要的东西。”
似乎被森鸥外话语中的某个词语戳中了,太宰治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丧萌丧萌的气息,头顶的小卷毛一夜过去睡的乱糟糟的,手腕上的绷带也散了。
太宰治听到森鸥外还在骚扰他,随手拿了那卷绷带扔到了门上,崩的一声后,森鸥外安静了下来。
起床气非常糟糕的太宰治又躺回了床上,上眼皮和下眼皮完全无视了其主人的意愿而非常想要合在一起,忍不住蹭了蹭松软的枕头,太宰治缓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迹,若是穿出去了铁定要吓到一大片的人。森鸥外已经把新的小洋装叠好放到了枕头旁,这次是黑红色的,到处都缠有丝带,穿到了一半就没耐心继续了。
“森医生——”他拉长了声音喊道,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森医生,快进来给我穿衣服。”
就像是天生就被娇纵着长大的孩子,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要求森鸥外为他服务,在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森鸥外就像是一直守在门外似的,这一次好歹刮了胡子,不那么像个颓废的大叔了。
太宰治一眼扫过森鸥外,向他抬起了手。
“快点过来啊。”太宰治平静的说道。
这几天被折磨的瘦不少的,捏住都可以感觉到细细的骨头,森鸥外一边动作轻柔的帮太宰治把袖子套上,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做些什么菜才能把这个孩子养起来。
很快,太宰治就穿戴好了,怏怏的来到了桌子边上,上面的资料都被扫到了一边,猪肝熬的粥还冒着热乎乎的气,太宰治坐到椅子上只看了一眼便啧了一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情的打算。
“太宰君,要知道缺血的人呢,就应该多吃一点这个。”森鸥外并不打算退步,苦口婆心的劝道。
“森医生,你现在就真的像个妈妈了。”太宰治右手费力的拿着勺子说道。
他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反抗森鸥外。
一口一口费力的把粥给咽下去,太宰治耗费了好一些时间才把这东西吃完。森鸥外把餐具都堆到了厨房,刚刚走出来,太宰治就向着森鸥外伸出双臂,不难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森鸥外有点惊愕的看着太宰治,似乎是没有想到真的回这么做,甚至一瞬间还想到了某些阴谋上去。
这孩子是打算干什么?
这一次森鸥外是真的冤枉太宰治了。
昨天走了那么远,太宰治体力本就很小,硬撑着换了那么多套衣服还不抱怨,竟然真真陪着森鸥外玩换装游戏玩了那么久,脚早就走疼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感觉到肌肉有一点酸痛,特别是脚,走一步就开始疼。
太宰治举着手半天森鸥外都没动作,不耐的说道:“森医生——!”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太宰治是做了什么才会坑到自己,只好虚心请教到:“太宰君,我是有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太宰治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立马露出了一个假笑:“森医生做了什么让我高兴的事情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一直都让我不高兴的嘛。
森鸥外露出一个夸张的可怜兮兮的表情,真的以为太宰暗地里面做了什么,虽然他们才仅仅相处了两天,可是森鸥外却相当了解太宰治脑子精明的程度,实话说出来,要是太宰治想坑他,森鸥外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就这么一会,手臂都快举酸了,太宰治放下了手,神色变得更加阴沉。
“森先生,你不是说要今天可以带我去上次的那个海边吗?”
森鸥外还在努力回想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要尽力避开太宰治的坑,听到这样的话也就嗯嗯的回答。太宰治用着那双毫无感情的鸢色眼睛盯着森鸥外,道:“那快一点啊森先生,你在磨蹭什么?”
说着还歪了一下头,勾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森先生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只好暂时放弃了,蹲下身把太宰治抱了起来。
“太宰君……轻了不少啊。”森鸥外踮了踮,发现怀里的孩子像是羽毛一样轻,稍微用点力就可能会压坏他,比之前两天的体重实在是天壤之别。
太宰治没有在意森鸥外说的话,一只手故意的搭在了森鸥外的脖子上,不出意外的感觉到手下的皮肤一紧,不用看就知道此时森鸥外的眼里一定充满了戒备。
做到这里已经虚虚的踩到了森鸥外的容忍底线上,太宰治就没有在作死了,乖乖的窝在怀里,像个大型的洋娃娃,哪怕现在浑身的都在写着丧,也不损于上天为他带来的精致容貌。
森鸥外叹了口气,就像是对着家里不懂事的小孩子,用着特别虚假的宠溺语气:“太宰君,乖一点的孩子才会讨人喜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