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阮胭回国探亲的前一个月,陆矜北在苍城有个行程。
因为暴雨,路上耽搁了半个小时。
他到会所的时候,苍城的太子爷申明远已经在等着了。
平常仰仗申时明那些合伙人,不由得问,“申总,您大老远的把我?们叫来,是等哪位啊,这么久了,到底来不来了,不来我们可转场子走了。”
申时明喝了口威士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又没说非让你们在这儿等,是不是这个理。”
合作方见申明远都心甘情愿的等着,甚至对方打来电话,说要稍等片刻,这位被别人奉承惯了的太子爷难得的没甩脸。
这心里,就开始挠痒痒了,禁不住去猜主位上空着的到底是谁。
一伙人当然想不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申明远“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啊,申总,您给我?们提个醒。”
申明远吮的一笑?,见他们猜够了,才揭谜底:
“还能是谁,帝都陆家那位呗。”
“这位怎么有空来苍城,不是平时忙的脚不沾地吗。”在场的合作方没见过陆矜北真人,但帝都陆家的名号却是听过的。
一五年那会儿,据说当时一手策划王家掉马的是这位手腕强硬的陆小公子,当时也才二十三岁。
俗话说的好,有的人你就是羡慕也羡慕不来,但凡家里有这么硬的关系,谁不想走个捷径一顺百顺。
但这位——他们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不仅没走家里的老路子,自己创的公司还搞的风生水起。
华策一五年上半年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软件公司,从一六年开始暗中发力,先是借助陆氏的融资,与医院合作,共同建立了阿尔茨莫海症重点实验室。
从那之后,华策每一步对市场的预估都让他们甘拜下风。
别人在玩互联网时,人家已经把互联网玩完了,进军房地产。等资本反应过来房地产有钱可赚时,人家已经卷着翻十来倍的钱,投了医药、新能源。
所以上位者的眼光极其重要。
申明远和陆矜北关系还算可以,他母家那边是帝都的。
他朝一伙人说,“陆总给京大投资了一栋楼,过两天有个动土仪式,邀他过去。”
“这样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陆总是不是在京大当过交换生,也就是那一年,做软件发家创了华策。”
申明远嗯了声。
这些合作方也是人精,不知谁打听到,当年陆矜北在京大时,和经管学院一女生、破天荒的谈了一年多恋爱。
所以——陆矜北从京大参加完动土仪式,在苍城的第二晚。
这些猴精似的合作方,没给申明远打招呼,不声不响的送了个人进去。
他住的还是之前那套房,长期划在他名下,没租给过别人。
进门,洗澡,去书房处理堆积的工作,一个小时后将近凌晨,才回卧室。
掀被的时候,看见里面的盛况时,他皱了皱眉。
一秒过后,被子重新覆在里面的女人身上,挡的严严实实。
陆矜北转而背过身,没看床上的女人,开了灯后,给申明远打了个电话。
他话里带怒气:“送女人都送到我床上来了,你可真行。”
申明远一愣,“啊,有这事?”
陆矜北叉腰道,“别搁那儿装傻,赶紧把人给我?整走。”
“真不是我干的”,过了会儿,申明远在那头坏笑,“要我?说,别人送来恭维你的,受着呗。”
“都当和尚多少年了,还真挂念上了,为一姑娘,值吗。”
申明远也是后来听傅砚池提过阮胭一嘴,站在他们这些发小的角度,那叫什么,不识抬举。
这会子凌晨时分,这位苍城太子爷自然也是温柔乡里泡着,你侬我侬,不理解陆矜北这些年的守身如玉。。
他的语气明显下沉,“明远,别什么都往她身上掺。”
“欸,行,我?不提。”
申明远那边在和人调情,吞下去喂的草莓后,这才说,“八成是我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合伙人搞的。”
陆矜北没说话,申明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的温香软玉,摇头感慨。
“这姑娘从你房里出去,肯定落到他们手里,指不定要怎么遭殃,‘花样’多了去了。”
要说玩的花样,他申大公子真是比不上他们一星半点。
陆矜北听见后,也只是低低的笑?,没有一点温度。
“明远,我?是多管闲事的人吗?”
换而言之,无论床上这姑娘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骨子里就是这样冷情。
申明远最后还是派了人过来,但陆矜北又让人原封不动的回去。
也是挂完电话,他回过头,第一眼还以为是她,愣那儿半分钟。
陈之南看着面前的男人,比学校里的任何男生都要帅,尤其是气质,有点冷,又有点随性。
她怯生生的喊人,“先生。”
陆矜北先是没说话,后来低头找烟盒,过了半晌,才找了根烟儿抽上。
烟雾在房间里徐徐上升。
他坐在单座沙发上,夹烟的手挡了挡光亮,这才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坐在床上,乖巧回答,“陈之南。”
他点了点头,朝陈之南看过来,侧脸和记忆中那人有七八分像。
但也只是长相,气质哪哪都不一样。
陈之南比不上她。
无需看第二眼,他就下了定论。
正巧那会儿申明远叫上来的人来敲门,陆矜北出去。
他朝里看了眼,随后叹了口气。
“不用了,给我?再开一间房。”
这是他第一次见陈之南。
第二次是在北京,陈之南穿着蓝色丝绒长裙,被人灌的烂醉,着急忙慌的拦了他的车,她朝后看着追上来的人,请求他,能不能稍她一程。
他应了。
车开到半路,他让司机找个地儿停下,下去抽了半小时的烟。
一根接一根,不停的抽。
陈之南坐在车里,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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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一次聚会,傅砚池拿了张照片过来,“从航空公司一朋友那儿整回来的。”
陆矜北看了眼。
抓拍的人是阮胭。
在大兴机场,她回头去找人群里的老太太,似乎瞧见老太太和人聊的欢畅,眼睛眯成一条缝,淡粉色的唇瓣轻微上扬。
照片里,穿的是一件黑色西装,里面搭了一条淡黄色的吊带长裙,露在外面的锁骨肌肤白的刺眼。
陆矜北只看了一眼,就把照片阖上。
他揉着额角,笑?道,“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傅砚池瞥过去一眼,切了声,“你就承认你栽了又能怎么样。”
陆矜北仰头喝了口酒,“过去了。”
傅砚池笑?,“你问问自个,真过得去?”
“这几年你身边还缺漂亮姑娘,也没见你多看哪个一眼。”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要是真放不下,重新追回来不就得了。”
“你现在也不是什么也给不起的人了,阮妹妹她——”
陆矜北朝他看过来。
傅砚池比了个‘嘘’的姿势。
“行,就说人姑娘当初为了你订婚的事跟你闹,可你这不也没订成吗,你这些年对伍家补偿的也够了,去年花了大价钱拍回来的那块地,他们家二叔一找你说要,你二话不说就给出去了。”
“明眼人都知道,你这是看在当初悔婚的面子上,对不起伍家,对不起宛白那小姑娘。”
“走了。”
陆矜北打断他,随后站起来,弯腰捡起卡座上的西装外套,连带那张扣着的照片。
“那你倒是去不去?”
“忙。”
“行了,算我?闲的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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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陆矜北没去公司,自己开车去了苍城。
从帝都到苍城,自驾在路上得七八个小时,所以到苍城的时候,也就下午五六点了。
姜涧朝开着红色超跑来接,“舅舅,你不就是让旺财搁我?这里住几天吗,还亲自过来做什么,直接用你的私人飞机把这狗崽子给我?运过来不就行了吗?”
旺财一见姜涧朝,就朝她汪汪叫,似乎待在她身边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再冲你小姑姑没礼貌的大喊大叫,不给你骨头吃”,姜涧朝蹲下摸旺财的头,吓唬它。
来苍城这一趟,似乎只是为了送过来旺财。
只是回去的时候,他特意绕了个弯,经过了那条胡同巷子。
七八月份的晚上,风里也带着燥热,树上蝉鸣一声接一声,叫在人的心上。
陆矜北开到胡同口,停了会儿,他坐车里,慢慢给自己点了根烟。
大约得有个二十分钟,有人敲了敲迈巴赫的玻璃窗。
陆矜北夹着烟,降下车窗,看了过去。
打球回来的姜子鹏,指了指胡同口那地方,“先生,您停车不能停这儿,堵着出不来人了。”
“嗯。”
陆矜北一只手搭在窗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随后启动车子,往前开让出道来。
就在车子驶出胡同口的那一秒,里面的第二户人家开了门,白裙黑发的女人提着垃圾袋从里面出来。
而刚刚还跟他搭话的小男生,转眼之间,与她抱在一起。
陆矜北吸进去的烟味一下呛在喉咙里,咳嗽个不停。
油门没停,车尾驶过巷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金大猪”老婆的地雷哈,橙看到了,加更放在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