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走廊铺着轻柔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吸顶灯的暖白光下,映在女人清瘦背影上。
阮胭长睫轻眨,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穿着浴袍的男人来开门,带子系的松松垮垮,刘海还在往下滴水,隐约窥的见?里?面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
阮胭抿了抿唇,指尖不自然的捏紧裙摆。
陆矜北修长手指搭门柄上敲了下,随即侧身,转向一边。
“进来吧。”
她轻点头,“嗯。”
门重的一下阖上,阮胭从他身边经过,陆矜北却没松开她。
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身上的体香随着钻了进来,他低头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如果换做以往,阮胭可能会脸红、害羞。
但今天不一样。
可还未等她说些什?么,细密的吻接踵而至,轻而重的,隔着一层布料落在她的白皙肩颈,沿着侧脸、耳畔往上——
陆矜北一手搂着她的细腰,惩罚似的咬了咬女人的耳垂,“这些天就这么不想我。”
阮胭偏头去躲,他的吻落在耳廓后面,一片湿热。
她说,“最近有点忙。”
他直起身,没再有越矩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捏起吊带裙,往上拉了拉,遮住大片大片刺眼的白。
“忙什?么,毕业论文啊。”
阮胭抬头望向他,清澈的瞳仁撞进男人化?不开的黑眸,她又低下头,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没提家里?的糟心事,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嗯,要交稿了。”
可分手两个字压在嗓子眼,似有千万的重。
明明下了决定,可是一见?他,竟然一时不知从哪里讲起。
我们分手吧。
因为你要订婚了。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
这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充斥着在她的脑袋里?,胀的发疼。
出口的那一刻,自己也未料到,下意识的会?是那么一句。
“陆矜北,我给你煮碗饺子吧。”
阮胭私心里?想让他记住自己,逢年过节吃饺子的时候,总能想起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陆矜北吊儿郎当的笑,捏了捏她的脸,全然不知她的内心在做什?么挣扎。
“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真修炼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知道我没用晚饭?”
阮胭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肌肉的滚烫传到她的脸颊,紧接着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我猜的。”
“嗯,需要什?么,给客房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这么冷的天,别自己去超市买。”
陆矜北没再闹她,看了眼玄关处震动不停的手机,松开她的腰。
“我开个会,完事出来,陪你一起吃饭。”
“好”,阮胭推他,硬生生挤出点笑来,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哭。
“知道啦,你快去忙。”
“话?没说完呢,急什么”,陆矜北眼神往真皮沙发上抬了抬,“要是实在待的没意思,就去拆拆礼物,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沙发上放着很多盒子,阮胭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都是送给自己的吗。
陆矜北敲了下她的额头,“傻了啊,小孩。”
“上次不是答应了给你买礼物,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
想起上次电话里?,他还在澳门,提到给自己带礼物。
当时以为就是一句哄女孩子开心的话?,随便听听就过去,却不知道,他说真的。
陆矜北听到她这话?,却停下脚步,高大身影矗立白光中,下颌轮廓覆一层暖白。
懒散的丹凤眼里,多了几分较真。
“阮胭,我从来不说空话?,你得信你男朋友,是不是。”
从没轻易给任何一个女孩许下承诺,她是第一个。
阮胭望着他往书房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仰头望过来,她急匆匆转身。
藏起眼底的脆弱。
……
两分钟后,她走到沙发边上,盘腿坐下来,开始拆那七八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除了几盒酥纸裹住的杏仁饼、凤凰卷、老婆饼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老虎机,木漆盒、青铜制品。
都是澳门街头常见?的小玩意。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弄的这些。
最下面是一个首饰盒,盛着一条价格不菲的项链,吊坠上镶着一颗蓝宝石,灯光下,折射出清透的光。
看了两眼,她最后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从地上站起来,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小麦粉,以及鲜肉、青椒、大葱等馅料。
工作人员态度恭敬诚恳,不过十来分钟,门铃响起。
餐车上多放了一盒小蛋糕。
工作人员说是一位男士打过来的,让送来。
阮胭望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低头笑了笑。
随后,拿起旁边的勺子,尝了一小口。
蛋糕是刚做的,松软可口,明明一点也不腻,阮胭吃着吃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食物硬生生的堵住喉管,咽不下去。
-
陆矜北开完会?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安静一片,厨房的灯亮着。
他推门进去。
阮胭那会儿正在下饺子,冷不丁的听见推门声的时候,惊的盘子差一点甩出手心。
陆矜北上前?几步,扶稳女人的手腕,“吓着你了啊。”
锅里?的水汽上涌,氤氲了她的面庞。
阮胭仰头看他,“你忙完了呀。”
“嗯。”陆矜北接替她,站在锅边,往沸腾的水里下饺子,下完之后,盘子往琉璃台上一搁。
他又说,“把你手给我。”
阮胭:“嗯?”
“得,算了。”
陆矜北直接拽过来她,放在水龙头下,揉搓女人指尖上沾着的面团。
他出来的时候,自然看到沙发上那些盒子被动过的痕迹。
“礼物,有喜欢的吗。”
阮胭任由他用毛巾给自己擦干净手,怔怔的看了他几秒,才想起那条蓝宝石项链。
恐怕得几十万吧。
真的挺可笑的,早前几天,她还在为了二十万发愁。
可他单单就是送一条项链,重的让她承受不下。
想到这里?,阮胭不留痕迹的缩回来自己的手,“太贵重了。”
陆矜北指骨敲了下额角,无奈的笑笑,“阮胭,我以前可没被送不出去礼物犯过愁。”
“你要是不喜欢,也行,明天我让人扔出去,省得放在这碍事。”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
他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俯下身,凑近她耳边,“所?以你要不要接受我的威胁?”
“锅糊掉了。”
阮胭叫了声,趁着陆矜北回头的功夫,立马从他胳膊肘下跑出来。
陆矜北过去挠她的咯吱窝,挠的女人接连喊痒求饶,才一把抱着放到琉璃台上。
“以后敢不敢忽悠我了?”
阮胭明眸善睐,仰了仰头,示意陆矜北往灶台上看。
“饺子真的快要煮破了。”
接着,她开始指使他,“你别愣着,倒是快捞起来呀。”
“行”,陆矜北往上捋了捋白衬衫的袖子,用勺子开始捞到盘子里?,放凉了,才给阮胭。
“喏,醋。”
陆矜北出奇的有耐心,又找了个碟子专门盛醋。
“还要蒜吗?”
阮胭张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摇头,“会?有味道。”
“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他说,“喂我一个。”
阮胭眨了下眼,明知故问,“锅里?不还有吗?”
陆矜北自己上手取了一个,“阮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装傻充愣的本事。”
“……”
一盘饺子,两人很快你一个我一个,见?了底。
陆矜北接过去盘子,问道,“吃饱了吗。”
“没”,阮胭揉了下自己的小肚子,晃着白花花的小腿,故意说,“我还想吃酸辣粉,还有麻辣香锅。”
“明天带你去。”
“我不,我现在就要。”
“晚了,今天该我了。”
这话?出口的下一秒,阮胭身上的那条淡紫色碎花裙,咔嚓一下,在他手中撕碎。
身体倏地接触到空气里?的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许是知道明天的结果会?是什么,她开始发小脾气,“陆矜北,我不想在这儿。”
男人低低的笑,一只手在她白皙肌肤上来回作乱,不一会?儿变成淡淡的粉色。
“那你告诉我,想去哪里。”
“阳台,沙发,还是浴室,餐厅?”
“乖,选一个。”
“我可以不选吗。”
陆矜北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随着阮胭的面上起了一层烟粉色,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抱到卧室,扔进了床。
她稍微抬了抬脖颈,视线里,男人一只腿半跪在床沿,抬手解领带,随后是手表、皮带。
衣服落了一地。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阮胭接近透明的脚趾开始不由自主的蜷缩,又慢慢变红,然后在床单上缓慢的、抓出一道折痕来。
一响贪欢。
就当是最后的欢愉。
两人后半夜转至浴室的时候,也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只听一下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一个白金色的戒指滚轮到浴缸边沿。
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似的。
阮胭更加用力抱着他,踮起脚尖去吻他。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
咬破了他。
陆矜北撩起她耳畔的湿发,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胸腔里?溢出闷笑来。
“笨蛋,怎么都永远学不会?呢。”
……
也不知到了凌晨几点,阮胭累的手指都抬不开。
陆矜北白皙指骨伸进被子下面,套了件睡裙过去,从床上起身时,望见?她眉头的皱痕,抬手给抚平。
这才捡起地方的衣服,和一团团的卫生纸。
拿着打火机,烟盒去了阳台。
他很确定,阮胭听到了订婚戒指掉落的声音。
那一秒的她,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情绪极其波动,不然不会?反常的主动。
接连抽了几根烟后,他眸子愈发清明,阖上阳台的玻璃门后,给傅砚池打了个电话。
“伍家投进去的三十个亿,尽快抽出来吧,明天我回京,约上银行行长吃个饭。”
他一句话,使得傅砚池的瞌睡虫全跑没了。
“不是,矜哥,事情不是都办好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接伍家的这笔资金了?”
“你和宛白不是下个月订婚吗,这个节骨眼上,我别告诉我,只是这么简单。”
陆矜北说,“字面意思。”
订婚的事,他想往后缓一缓。
“……”
傅砚池接着说,“那个银行行长上面可是王家的人啊,他能同意贷款吗。”
“砚池”,陆矜北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望着万千灯火,“人总有弱点,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
傅砚池: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挂断电话进来的时候,陆矜北一身凉气,他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低头把烟抽完。
等?身上的温度不那么冰了,才上了床,一把捞过床尾快要掉下去的女人入怀,她冰凉的脚掌触到他的皮肤,陆矜北抬手握住她的脚踝,源源不断的热度传到血管里。
阮胭睁开眼的时候,陆矜北已经睡着。
莹白的月光透过窗户那条缝洒了进来,他极具辨识度的侧脸轮廓,因在睡梦,眉眼间的张扬恣意消减不少,添了许多平和。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再留寸头。
阮胭却不由自主想起,初见?那天,他夹着烟,深凹的眼皮褶皱,就那么很深的望过来。
滚的她转身就走。
现在想想,竟然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阮胭摸了下他冰凉的唇,随后往上,很轻的一个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就这样吧,把最美好的留在记忆里?。
她下床,忍着极度发酸的身体,留了一张便利贴。
陆矜北,我走了。
祝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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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对你说出前程似锦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在跟你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