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北回京前?一天?,阮胭跟实验室的导师请了半天?假。
外婆说要为他践行一下,准备做齐她的拿手?好菜,所以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场。
见老太太出去了,阮胭才偷偷摸摸上了二楼,准备帮他收拾收拾。
他在这儿住了大半年,房间里杂七杂八的堆满他的东西。
阮胭用手?掀开他的行李箱,里面林林总总没几件,她乌黑的眼睛望向他,“其他衣服不带回去呀?”
“那边都有。”
阮胭点点头,一想也?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应当什么都不缺,出行估计只带着那张脸都没问题。
陆矜北靠着墙,看着阮胭蹲在地上,把他行李箱里仅有的几件拿出来,又给一一的叠整齐。
女人低垂的眉眼分外温婉。
外婆买菜回来的时?候,两人在二楼的阳台上说话。
阮胭听?到钥匙插开锁的声音后,立马拉着陆矜北往边靠,躲开正对着院子的地方,怕老太太一进门看见。
陆矜北被阮胭推到楼梯间的拐角,男人指腹捻起她的碎发,欣赏了一秒女人脸上的焦急。
“怕被撞见呢。”
他的眸光太过深邃,阮胭不自然的低低应了声。
“我没跟老太太说我们的事儿。”
陆矜北仰头一笑,又俯身过去,目光落在女人嫣红唇上:
“阮胭,我长这么大,可没跟别人偷偷摸摸过。”
老太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是?往屋里走,一转头就能看到楼梯间的他们。
她摇了摇他的胳膊,顾不上那些矜持,把他拉低些,踮起脚尖啄了下男人冰凉的唇:
“我们先不下去,好不好。”
她怕老太太一时?接受不了。
这时?候的她,眼里带着祈求,跟猫儿一样,乖的不可思议。
“阮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会撒娇”,陆矜北磋磨她的后颈,“不过,你这贿赂可不够。”
他刚说完,滚烫的唇舌已经?席卷她的口腔,长驱直入。
仅仅一个吻,阮胭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
……
第二天?早上十点,陆矜北直飞北京,阮胭一早去了实验室,没去送行。
江橙知?道后,为此数落了很多天?。
“胭脂,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人家女朋友的自觉性呀,矜爷回北京你还不去送,不挽留挽留,说不定矜爷一心软,就不走了呢。”
阮胭还在实验室,没脱白?大褂,埋头盯着电脑上的数据:
“我有那么大魅力吗,再说了,我这不忙着嘛。”
江橙压根不信,“你就找理?由吧,实验多做一天?,好像就能立马出来结果?似的。”
阮胭拿起实验台上的矿泉水,抿了一口,盈盈杏眼看向江澄,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好吵哦,吵的我的数据都不出了。”
江橙:“……”
为什么不去送呢。
江橙其实说的不错,她就是?胆子小,怕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软。
陆矜北没跟她提过家里的事,但是?阮胭也?不是?傻狍子,什么都猜不出来。
他去博览会送自己?,都能碰到苍城的地产大亨上前?寒暄,就别说冬至那天?,他随随便便开了辆宾利出来,车牌号还是?连着的88888。
京圈姓陆的,也?就那一家,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八九不离十。
他们那种家庭,不是?阮胭可以去肖想的。
而?陆矜北,也?只不过是?短暂的在苍城这座小庙里停了一下,等他回到北京,一切重回正轨,自己?又是?什么。
所以有时?候,阮胭也?痛恨自己?的清醒,因为太清醒,都用不着陆矜北亲口提“分手?”两个字,早已心照不宣。
但她又幻想着,结果?可能不一样。
她会习惯性的打?开聊天?记录,想给他发消息,盯着空白?一片的对话框,删了又敲,敲了又删,对自己?说何必呢。
也?会每天?睁眼的时?候,查看天?气情况时?,往下一滑,就是?北京的温度。
两周,一个月过去,他一通电话也?未打?过来。
阮胭盯着日历上的数字想,这就是?心照不宣的分手?了吧。
她照常吃饭,照常上课,在保研材料上交的最?后一天?,写上了“京大”两个字。
导员专门把她叫过去谈心,按照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人大、复旦,甚至可以冲一冲清大,保本校其实有点亏,让她再想想。
出了学院后,阮胭也?没去食堂,沿着学校的林荫路漫无目的的走,路过篮球场上的时?候,有一场比赛,她停下来观摩了一会儿,看见别人成功进球后,眉眼弯了弯。
去年的这个时?候,陆矜北也?在这里打?篮球,他球技甩别人一大截,他一上场,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事呀。
底下女生的尖叫无数,他却在看她,那个时?候,她愣愣的反应过来——他大约看上了自己?,私心却不想和他沾上一丁点关系,所以回头就跑。
那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阮胭说不清楚,或许第一眼就看上了,之后种种,只不过是?在和自己?做思想斗争。
倏地,有人从背后拽着自己?的卫衣领子,环住锁骨,往后带了带。
一道压迫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站那儿半天?,也?没发现。”
阮胭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待她回头,望见陆矜北那张脸,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真的来找她了。
陆矜北单手?插兜,俯了俯身,道:“见到我,傻了啊。”
阮胭由一开始的怔愣,转变成星星点点的惊喜,眉眼的弧度从见他那一刻起,就没弯下过,甚至走几步路就要回头看看他。
陆矜北没有因为她的依赖,高兴多少,反而?冷不丁看向她,秋后问斩似的。
“阮胭,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这个男朋友。”
“没有。”阮胭傻笑。
再没有别人比自己?清楚,陆矜北来找她,意味着什么。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小没良心的。”
阮胭笑而?不语,甩开他,嗖的一下跑了,陆矜北先是?愣了下,之后在原地低低的笑出声。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着他的影子。
陆矜北带阮胭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没办手?续,直接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阮胭半夜敲响他的门,光滑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客厅暖白?的灯光下,笼了一层白?色烟雾,愈发衬得?肌肤纹理?细腻。
卷而?翘的睫毛眨着,就那么看向他。
男人穿着浴袍,靠在门口,先是?看了她一会儿,后来抽了根烟,有那么几分钟后,才开口:
“你知?道半夜进一个男生的房间,会发生什么吗?”
阮胭不自然的点头。
陆矜北抱着人进去后,一脚踢上门,方才门外优雅贵气的模样全然消失殆尽,唯有对猎物的凶狠。
“阮胭,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待会儿别哭。”
陆矜北陪了阮胭一晚上,临走前?去看了看外婆,下午又直接飞北京。
阮胭本该送他去机场,无奈有心无力,在套房里躺了一天?,缓和的差不多。
外婆打?过来电话的时?候,阮胭刚被酒店的司机送回学校。
“胭胭,你上次跟我说的读研那事,定了没。”
“嗯,还在本校读。”
几乎刚说完,老太太紧跟着叹了口气,“怎么不去北京,矜北不在那儿吗。”
阮胭找了个凉椅坐下,走路磨的那里发疼。
“老太太,你怎么忽然这样问。”
对面哼了声,“你继续瞒着我吧,现在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你当我老婆子眼不中用,看不出来你和矜北在一起了。”
阮胭一时?语无伦次,既有羞涩,也?有讶异。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呀,外婆。”
“早的很,我也?不是?没有年轻过”,老太太又说,“丫头,我身体好着呢,你不用顾忌我。”
“你现在这么年轻,想去哪儿去哪儿,只要别干杀人放火的事,外婆都支持你,我就盼着我们胭胭,平平安安的,别委屈自己?就行,知?道不。”
“嗯,”,阮胭莞尔一笑,对着电话撒娇,“这段时?间忙完,我回去看你,老太太,还要吃你上次做的糍粑。”
“你个小贪吃鬼,要吃自己?做去……”
这通电话在和老太太的拌嘴中结束。
两周之后,阮胭找了导员一趟,有关保研,最?后决定去北京。
十一月底,保研结果?出来,人大的导师联系阮胭,让她没课就先过来。
真正要去北京的时?候,外婆先舍不得?了,她戴着老花镜一直瞅北京的天?气,说什么太干了太冷了,嘱咐了一大堆,还趁她睡着之后,塞包里一张银行卡。
落地的那一天?,恰好是?陆矜北的生日。
阮胭闲着也?没事,等他来机场接自己?的时?候,在附近逛了逛,选了一条暗蓝色格纹的领带,花完了一个暑假做家教赚的钱,准备送他当生日礼物。
下午三点落的地,陆矜北说他公司有个会得?晚点儿到,让阮胭垫垫肚子,别饿着自己?。
店里买完领带出来,已经?四点左后,她拉着行李箱,孤零零的坐在机场大厅,又等了两个小时?。
机场人潮涌动,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阮胭一直坐在这里,不时?的朝着入口张望。
就在阮胭准备放弃等他,拖着拉杆箱出了大厅,自己?打?车过去后,却迎面撞上入口处的男人。
陆矜北后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