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阮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江橙听到她翻身的动作,发微信给她:
[你怎么了,失眠了?]
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尤为刺眼,阮胭闭了闭眼,又睁开,才适应这抹光亮。
[没事,可能晚上咖啡喝多了。你也不要熬太久,对身体不好,早点睡。]
江橙很快又发了一条:
[知道啦,我现在还不太困,一会儿就睡。对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小公主今晚回来竟然没有闹,这是复合有望?]
阮胭想起下午在走廊上听到的,蒋西柚哭着闹着希望复合,可陆矜北只是冷眼旁观,最后说了句要自重。
但阮胭没和江橙说这码事。
***
周一到周五,似乎总是过的格外漫长,当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早就按耐不住燥热,飞快的冲了出去。
阮胭收拾好书包,与江橙一起去小南门取快递。
却不想,再次碰见那群人。
傅砚池与陆矜北都在,他们旁边,还跟了一个年龄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子,牵着一只体型很大的阿拉斯加纯种。
不过那只阿拉斯加看起来一点也不听话,拼命的想挣脱狗绳,往陆矜北身上扑。
江橙闻到八卦的气息,瞅着那边说:“刚听说舞蹈学院的系花在追人,矜爷今天就又换了,不会真这么快吧?”
阮胭自然也看见了,而且还觉得陆矜北和旁边女孩子关系应该不错,他们说话的神情很放松,一看就认识许久。
她垂下眸子,不再看那边,“走吧,不是还要去取快递?”
“哦哦哦,走走,去晚别关门了。”
她们往前走的瞬间,那只阿拉斯加突然挣脱狗绳,向马路这边飞奔而来。
它通体的白,因为跑的快,看起来像一个滚动的大雪球。
江橙没有养过狗,吓得直接叫了一声,阮胭还好,没有喊出声。
眼看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伸出爪子朝她身上扑来,阮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小时候在胡同住着的时候,被邻居家的狗咬过,还是外婆带着她去了狂犬疫苗。长大后,别说体型这么大的阿拉斯加了,就是一只小黄狗,阮胭见到也要绕路走。
所以这时候,她是真的紧张,慌乱中湿漉漉的眼神,下意识的朝陆矜北望过去。
他看到了。
“旺财,回来!”陆矜北一声怒喝,阿拉斯加似乎能听主人的愠怒,就那么伸着舌头,堪堪停在离阮胭半米远的地方。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阮胭轻吐一口气。
陆矜北又喊了声“旺财”,阿拉斯加跑过去后又回来,飞快的舔了下阮胭的脚腕,喷她一脸热气,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甩着尾巴大摇大摆回去。
倒是一直跟在陆矜北旁边的小姑娘,满脸歉意的跑过来:
“你们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你们了,别怕啊,我给旺财打过疫苗的,而且它不会咬人,就是见到陌生人,有点兴奋。”
阮胭见陆矜北蔫坏蔫坏的,用烟蒂呛阿拉斯加,似乎是在惩罚它。
“没关系”,她压下那股子心悸,先问江橙,“还好吧?”
江橙拍了拍胸脯,“没事没事,一开始有点害怕,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体型这么大的。”
小姑娘很有礼貌,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隔着一条马路,傅砚池也瞧了阮胭她们,咬着烟笑话。
“喂,你们胆子这么小呀,这就吓着了哈哈哈。”
江橙白了他一眼,拉着阮胭就走,没有听到后面姜涧朝对陆矜北的抱怨,舅舅你家的狗怎么跟白眼狼一样,我养了这么多天都没亲近过我,现在在马路上见到一个陌生人,就去亲人家女孩子的脚腕,你说它是不是只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呀,可不对呀,我也不丑呀。
傅砚池开玩笑:“姜涧朝,你不丑谁丑,要不要照照镜子?”
姜涧朝气的伸出拳头准备揍他,“你知道不知道女孩子只允许自己说自己丑,不允许别人说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行不行?赶紧把你的跑车开过来,带你兜风去。”
……
前面路口等绿灯时,阮胭不期然看见姜涧朝与傅砚池在斗嘴,而陆矜北在槐树下抽烟,风掀起他的面容,本来很有棱角锋利的一张脸,这时候却显的温和许多。
他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磕了磕烟灰,整个人惫懒又放松。
阮胭取快递回来再路过小南门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红色跑车呼啸而过,扬起一片灰尘。
周六下午,阮胭按照之前约的时间,去给谢诗蕴上课。
地方在苍城山下的一片别墅住宅,阮胭转了两趟地铁,又步行二十分钟才到。刘老师早早在家门口等着了,一见阮胭亲切的拉着她进屋。
“路上挺远的吧,今天我正好有点事,过不去学校。所以才让你过来,等到下周我们还是在学校,你过去方便。”
阮胭笑了笑,委婉道:“还好,不是很远。”
刘老师去厨房拿水果,“你先上去吧,谢诗蕴在二楼。”
阮胭点头,推门进去时,小黄毛已经乖巧的坐在书桌前,旁边放着手机,课本没掀一页。
“老师,你来了?”
他这副表情,阮胭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小鬼,你想提什么要求?”
小黄毛一笑,给根杆子就往上爬,“今天我做完作业,老师能陪我打一局游戏吗,矜北哥最近都很忙,他都不陪我打游戏了。”
哦,忙呀,还能忙什么,阮胭不是不知道,昨天不就看见了。
“行啊”,阮胭拿了张卷子,“你要是能在半小时内做完,我就陪你打。”
“老师你说话算话?”
阮胭脸不红心不跳,“当然算。”
当小黄毛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做完卷子后,阮胭快速接上,红笔批完不停歇的分析他的错题。
谢诗蕴快哭了,“老师你明明说话不算话。”
阮胭哦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那是另外的时间呀,上完课我陪你打。”
回到学校时,将近晚上□□点,校门口小吃街上,卖酸辣粉的老奶奶已经在收拾摊位,小孙子帮忙把板凳搬到车里。
阮胭以前经常光顾这家店,不为别的,只是想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听说老奶奶的儿子在工地上摔死了,包工头害怕的连夜卷着钱跑的没影,他们想打官司也找不着人。
儿媳妇后来跟人跑了,留了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孙子,老奶奶这些年靠卖酸辣粉给孙子攒学费。
阮胭走过去,锅里热气汩汩,逐渐模糊她的脸庞。
“奶奶,我要三份。”
老奶奶手脚勤快的下了粉,放了很多菜和料进去,笑呵呵的问,“姑娘,吃香菜吧?”
“嗯,我不忌口。”
老奶奶又让孙子歇会儿,不要忙这些,赶快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去。
摊位旁摆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小孙子的作业本,阮胭看了一眼,有一道鸡兔同笼的题目空着。
就着路灯,阮胭在草稿纸上给他讲完这道题,字迹清秀又工整,小男孩听的恍然大悟。
“谢谢姐姐。”
“不用谢”,阮胭奖励了他一颗薄荷糖,“是你聪明,一点就通。”
临走时,老奶奶唠叨着不要阮胭的钱,谢谢她帮忙给孙子讲题,阮胭笑着说不用,把钱放下就走。
酸辣粉对面的烧烤店里,原木色的桌上错乱的放着五六打空啤酒瓶,全是他们今天喝的。
傅砚池喝高了,打嗝道,“矜爷,你知道你西方经济学那门课,退补选的时候,不知道系统崩了还是怎么回事,登上去一直显示你没选这门课,后来我又给你选了一次。”
“真特么是个灵异事件啊。”
“该不会谁登上了你的账号了吧。”
“嗳,舞蹈学院的系花一直在问我你的课表,你到底对人家有没有意思,没意思我就不回了。”
陆矜北仰头喝了口酒,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心不在焉道:
“谁?”
“得,我知道了。”傅砚池想,人家好歹在你眼前晃悠两天,连个名字也没记住,系花知道不得哭死。
“不是,你看什么呢,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傅砚池用力睁了睁眼,探过头想看清楚,只看到飘着的红布上写着“酸辣粉”三个字。
“想吃酸辣粉?”
昏黄的灯光下,阮胭穿着贴合身体曲线的白毛衣,配了一条高腰的阔腿牛仔裤,很有耐心的在跟小男孩讲题目。
她低头莞尔一笑,毛衣往上窜了窜,腰间的细腻白皙入眼,巴掌大,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陆矜北笑了笑,寡冷的丹凤眼深不见底,随后一仰头,单手勾起椅背上的棒球衫,站起来就走。
“账我结了,我先走。你们慢慢喝,待会儿送他们回去。”
傅砚池问,“不是,你干嘛去啊?”
陆矜北望着消失在胡同拐角的人,眯了眯眼:“我啊,逮人去。”
没等傅砚池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陆矜北已经抬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