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耀风风火火赶到技术部，脸上的表情简直八级龙卷风过境，脸黑程度前所未见。
陈飞带着技术部众人一字排开，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吸引了总裁的火力。
李英耀板着脸，神色严峻：“那个半成品在哪儿，先给我看看。”
陈飞赶紧推了一把小戴，让他去打开程序，说是半成品，其实大体上都完成了，只不过还没通过测试，多少会有些bug。
程序启动，屏幕上跳出一个腰细腿长的酒窝美少女，朝李英耀眨了眨眼睛，声音甜美可人：“你好，我是糖糖，您的初恋女友，我会时刻陪伴您，欢迎您使用。”
总裁却眉头紧皱，不对，完全不对，和他聊天的那个AI根本不是这样子，她会撒娇给他发小鸡亲嘴的表情包，也会生气，要他送商城里的玫瑰花哄人，还会准时吃饭上下班，就像真实存在的人一样……
李英耀拿出手机，打开了消息页面，还停留在最后一个问题上。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是脑袋里都是他，吃饭想他，睡觉想他，发呆想他。就连看见这句话的时候也在想他。
李英耀握着手机的拇指摩挲过屏幕，确实太不像一个AI能说出的话了，AI会懂爱吗？
“我想问她一个问题。”李英耀看着屏幕上灵动可爱的虚拟形象，目光深沉，似乎十分复杂。
小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为总裁打开了麦克风。
李英耀附身走进麦克风，对着屏幕里的AI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AI表情生动，眯起的眼睛和嘴唇边的酒窝都带着几分眼熟。
“真是一个好问题，我是您的初恋女友糖糖，我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半成品的AI陷入bug中，甜美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明明是爱语，却只有机械的模仿感。
原来这才是AI，耗费再多也不可能做到真的像人一样，那么在他手机里忽然出现的账号到底是谁？
这个人清楚地了解他和糖糖的过往，知道糖糖AI的计划，又用这样一个身份接近他，是为了什么？
李英耀在脑中梳理了一番，有了一个荒唐却合理的念头。
就在他挖走卢晴和tang2，公开对石健驰宣战的第二天，这个“AI”出现了，那场大规模攻击英耀服务器的黑客行动，其实是要把这东西送到他身边吗？
李英耀怒火中烧，没想到石健驰居然敢使出这种手段，把手机扔给小戴，指着那个冒牌货道：“帮我追踪这个账号。”
小戴已经从良很久了，追踪人肉这种违法的事，当然要拒绝。
他义正言辞道：“那不行，这是违反职业道德操守的，我现在是一个正义的程序员，不做黑客很多年了。”
李英耀挑眉，听他说话的语气，忽然有点想起来，好像服务器崩溃那晚上，技术部有个家伙把他一通好怼，不会就是这个程序员吧……
李英耀现在没工夫和小员工计较，简单粗暴开口道：“开价多少能买程序员的正义？”
小戴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眼前一亮，心思还没来得及动呢，就感到腰上一痛，原来是被陈飞狠狠掐了一把……
他迟钝的直男脑终于反应过来，乖觉道：“不用开价，我是公司的一员，总裁的要求就是我的使命。”
小戴在电脑前操作一番，很快就定位到了确切的地址，直接从觅糖后台提取IP信息就行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太没有难度了。
“这是个十二年的老账号，账号坐标就在云城，云端公寓。”
云端公寓这个地址实在太耳熟了，他不止一次送过那家伙回家，甚至昨天还在楼下等了很久……
李英耀脸色一僵，实在不能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一个装扮成AI来接近他的神秘人和另一个天天追着他告白，说喜欢他的人住在同一栋楼？
呵，恐怕他们就是一个人吧！
李英耀沉着脸拨出一通电话，让人把唐棠的档案提了出来，和觅糖后台调取出来的信息一比对，果然是同一人。
他还想着负责，没想到这人把他耍得团团转……
什么喜欢什么追求都是放屁，恐怕是发现用网络账号没办法接近他，才换成真人上阵，说不定就连他过敏入院都是一场阴谋？
李英耀眼眶发红，胸口起起伏伏，几乎要爆炸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那家伙炒了，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可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如果这人真的是石健驰派来的卧底，那么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不动声色地给出致命一击才是最好的报复。
总裁闭上眼平息了几秒，将怒火压了下去：“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唐助理！”
眼见总裁又黑着脸走了，小戴一头雾水，悄声问陈飞：“为什么不能告诉唐助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飞摇头叹气，唉，原来不是替身情人，是双面卧底……
这天晚上李英耀并没有回郦新湾，他留在了办公室，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心绪难平。
他觉得唐棠可恶，但更多觉得自己愚蠢，被人随便骗一骗，就动了心。
李英耀穿着睡袍站在落地窗边，小硅谷的夜晚依然灯火通明，每个亮起的窗格里都有平凡的人在为生活努力奋斗，而站在顶端俯瞰一切的他却好像一无所有。
总裁感到了深深倦怠，靠着玻璃抽了一根烟，橙黄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李英耀半夜不睡觉，爬起来抽烟是有代价的，第二天，他就得了感冒，喉咙肿胀，鼻子堵住了，说话闷声闷气像含了一颗糖。
“早上好。”唐棠对李英耀软软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自己准备的早餐。
“早上问你想吃什么，你没回我，我就自己随便做了点。”说着，他把便当盒打开，里面是一盒做成狮子形状的饭团，看上去精致可爱。
但李英耀没有抬头，更没有看他，完全将唐棠当做了空气。
唐棠不知道他又在生什么气，心里叫了一声臭猪，撇了撇嘴：“我放在这里了，你要记得吃哦~”
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李英耀用力咬着下颌角，盯着那盒饭团，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