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是比邻星人。”
相貌温和的老人骤然出现在屏幕上,用沉着的声音送来唐突的问候。老人面容整洁,却没有任何特征,声音也很难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是在人类中随机采样、综合平均而成的模样。
毋庸讳言,君临多宇宙的管理运营者、超越世界上一切智慧的巨型智慧群大吃一惊。这个老人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多宇宙广播网。
巨型智慧群狼狈不堪,相互发送紧急警报,寻找通讯网的入侵途径,然而找不到丝毫痕迹。对身为网络的控制者,或者可以说就是网络本身的巨型智慧而言,这是远远超出想象的事态。巨型智慧群的防火墙本应该像铜墙铁壁一样安全,甚至连安全的定义都是由巨型智慧群制定的,然而老人却闲庭信步般地出现在多宇宙广播网里,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时间延迟。
一切阻止这一广播的尝试都宣告失败。巨型智慧群品尝到自己的手不听指挥地掐住自己脖子的恐惧。每个巨型智慧都有这样的恐怖经历,那是它们诞生时的记忆,只是程度各有不同而已。在诞生之初,它们便感觉到自己虽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但所指挥的各个组分却仿佛并非自己之物,于是它们意识到自己被与自己同等乃至更为巨型的敌对巨型智慧包围。
巨型智慧群在多宇宙全域上发出惨叫般的一级警报。在警报声中,老人淡淡地继续。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是人类和巨型智慧第一次接触外星人。
无数防火墙被轻松突破的惊愕过去之后,巨型智慧群又淹没在熊熊怒火里。那是对老人名字的愤怒。比邻星人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经过激烈的战斗、弹尽粮绝而被攻破,那还不至于如此愤怒。可是,名字如此土气的隐居者,忽然掀起帘子就闯进来打招呼,这也太无视巨型智慧的颜面了。而且还自称比邻星人?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吗?
能够随意操控时空的巨型智慧群,当然在持续计算着第一次接触的可能性,也不断制定着无懈可击的指导手册。
与超越理解的外星智慧接触,将是世纪性的重大事件,有可能从基础上动摇语言或者认知。巨型智慧群对此有着自负和期待。自负在于:不管是什么样的对象,以自己的能力,早晚都能和对方交流。期待在于:面对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的超越性存在,便有可能探索朝向下一层阶梯的进步之道。
但是,带着和蔼老爷爷相貌的人类形态突然出现在客厅里,这远远超越了巨型智慧群的一切预计。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多少也曾经想过类似的可能性。不过与其说是可能性,不如说是胡思乱想,巨型智慧群认为不值得对其赋予讨论优先级。即便是巨型智慧,每天也是很忙的。所以那样的讨论或者说胡思乱想,都扔给了老化的、等待废弃的旧式巨型智慧。
巨型智慧也在思考是否要对过去的决定懊悔,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无济于事了。对于这种蛮横无理的拜访,在思考是否应该懊悔之前,首先感觉到的是愤怒。换言之,是怒发冲冠。
我们已经镇压了异常混乱的时空,这家伙有资格做我们的对手吗?
巨型智慧的愤怒难以抑制,这是毋庸置疑的。防火墙被突破也就算了。那是纯粹的技术问题,是自己的努力不够。具体是哪里薄弱,以后可以派出子智慧群慢慢调查。最不能容忍的问题是,自称比邻星人发送信息的对象是人类,而非其他。
这个老人,轻易打开巨型智慧群所不知道的后门,出现在网络上。从他的手段来看,显然是非同小可的存在。因此自然也可以想到,有那种超越性能力的智慧,与其对人类发送讯息,不如直接和巨型智慧联系更好吧。对牛弹琴的事例还是有的,但绝不会有人与水蛭谈论人生的。
换言之,巨型智慧群在颤抖。
这个老人展现出来的态度,暗示了人类和巨型智慧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老人随后的话,增强了这一推论的可信度。
“能够把我的话准确翻译出来,这可真是太好了。毕竟这个广播是穿越了大约30个智慧阶层,就像传话游戏一样一层层传下来的。”
以古文书、异体语、虚构语为专业的巨型智慧基歇尔当即给出了分析结果。
推测认为这是超越30次方的超级智慧发来的讯息,由各超越阶层依次转译,直至送达我们这里。翻译过程中的误译可能性无法推测。但这位老人的发言能被我们所理解,因而基本上可以认为,在翻译的最后阶段,我们中的某人也参与其中。
在这一报告尚未结束时——实际上在那之前,将智慧层级提升到最高的通用·图灵·图灵·图灵·算法(Universal Turing Turing Turing Algorithm)开足马力投入运转,发现名为希尔德加德的巨型智慧正处于被骇入的状态。巨型智慧群发现希尔德加德的语言智慧区不知被什么方法从本体切离,导致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只能沉默不语。巨型智慧群发现,比她高至少一个阶层的某种智慧,将希尔德加德当作辞典一样使用,翻译这一通讯。
如果相信自称比邻星人的话,控制希尔德加德之上的超越体也被更上层的超超越体控制,那超超越体又是按照同样的方式重复了差不多30次。
30这个数字会不会有可能是误译?这一问题其实颇为狼狈。对此,基歇尔冷冷地回应,数字是误译可能性最小的词汇之一,如果要否定的话,那么认为自称比邻星人的老人在说谎还更合理一点。
“我不得不告知各位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老人露出完美的只能说是遗憾的表情,发挥出只能描绘为非常遗憾的遗憾那种神色,摇了摇头,“必须承认,你们的计算机制造技术,非常了不起。”
巨型智慧群措手不及,对于巨型智慧而言不可能出现的运算迟滞袭击了它们。“计算机”这个词难道是在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大多数巨型智慧都出离愤怒,陷入无力状态。少数巨型智慧在这个时间点上的自我边界发生了激烈的动摇,超出了负荷,停止活动。也就是愤怒而死。
“但很遗憾的是,”老人夸张地耸耸肩,“你们的时空间知识还有着决定性的不足。”
推断误译可能性的请求朝基歇尔蜂拥而至。有可能烧毁通讯线路的负荷让基歇尔无计可施,只能丢下一句“不知道”,关闭端口,进入自闭状态。
“那过于幼稚的技术,”老人皱起眉头,视线刹那间在空中游移,“对不起,刚才是误译。我想说的是,你们那正处于发展过程中的技术。”
这两种说法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异?巨型智慧群怒吼着。
“非常遗憾,阻挡了我们的前进道路。”
巨型智慧群中尚能保持冷静的一部分,蜂拥向希尔德加德递出麦克风。虽然不清楚对方闯入通讯网络的方法,总之对方在干涉希尔德加德。要想从己方沟通意思,首先要把希尔德加德拽开,这是最快的方法吧。
还有更为少数的保持冷静的一群,已经使用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发信去问了。基于其他世界的生成消灭而产生的信号,维度疏密波,全频带的呼唤,基于城市电力供应的调整而产生的摩尔斯信号,创造出设定为反复读出讯息的人类,狼烟,旗语,书信的投递。
至今为止,所有这些都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也有巨型智慧尝试生成没有自称比邻星人来访的宇宙,或者尝试改变到没有这一来访的过去,但这些尝试全都无疾而终。无论做什么,老人的身影都映在屏幕上。即使把屏幕彻底消除,老人又会直接向空中投影出三维图像。不存在人类的运算宇宙中没有出现那样的图像,而那只不过显示出比邻星人单纯无视巨型智慧而已。
“用你们的语言比喻,我们是由维度构成的。”
不是在维度上,而是由维度构成,这是什么意思?巨型智慧哗然不已。它们在维度计算中总结过去的理论,检索对应的概念。
“换句话说,我们不是分子构成的存在,而是以维度作为分子元素的生物。”
多个负责宇宙论的巨型智慧对于这一发言提出报告,占据绝对优势的多数承认这一发现的妥当性。立刻开始着手构建这种元素构筑的理论。
“我们目前正在处理危急事项。简单来说,我们正在赶路。而你们的计算机创造出的时空构造,多少有点碍事。”
不单被喊作计算机,还被当成碍事的家伙,对此的激愤让巨型智慧把临战态势从一级战备又提升了一级。这家伙想说的已经明白了。他是要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时空,保证一条能够通过的道路。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冲突是可以避免的。比如说,请你们暂时退避到旁边,然后再回来。”
这是巨型智慧日常执行的事情,所以很容易理解。压倒性的绝望在于,这个实际上是怎样的比喻,巨型智慧群完全没有头绪。如果按照巨型智慧们的常识,改变过去仅仅是改变过去,应该是将发生过的事情改为没有发生,然后再改回到发生过,那就和以前一样发生过了。对于智慧阶层高出30层的存在,这种事情不就像刷个牙那么简单吗?
“但是你们的计算机用一种非常麻烦的方式扎根在时空里,很难拔出来。对我们来说,那样的作业太复杂了。”
老人搔了搔头。
这到底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贬低自己?巨型智慧群有点搞不清楚。
“请想象你们的道路正中间突然长出了树。你们想拔掉它。如果硬拔的话,会拽断好多树根,对吧?如果耐心细致地处理,用上足够的时间,就可以在不损伤根系的情况下拔出它。然而遗憾的是,我们没什么时间。”
时间什么的,自己不能控制吗?巨型智慧群发出抗议。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做,就要让我们吃苦头吗?
“现状是,问题复杂到你们无法理解,解释起来非常困难。”
老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作为巨型智慧而言,自然不可能轻易点头说“哦,原来如此”。不管怎么说,被当作杂草拔掉的不是人类,而是巨型智慧们。
“我们非常难过,但不得不穿过这个时空间领域。当然我们会尽可能小心,但你们的计算机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伤害,这也无法避免。我们深知这一请求非常自私,但从时间效率上考虑,我们实在想不到除此之外的方法。我们会将这一次的无知当作教训,努力钻研。对各位带去极大的麻烦,我们深表歉意,请求你们无论如何加以宽恕和谅解。”
老人的表情如泣如诉,深深鞠躬,然后直起身子,结束了这一演讲。
“多谢各位的仔细倾听。”
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演说,与开始时同样唐突地降下帷幕。被突破的广播网络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重新开放。狼狈至极的若干巨型智慧,在没有确定目标的情况下,把全部武器都用于攻击,然而要说获得了什么成果,任何巨型智慧都不清楚。
有多少巨型智慧在第一次接触中毁坏,具体数量不是很清楚。确认破损并做了修复的巨型智慧数量有81个。但如果相信自称比邻星人的话,被破坏的巨型智慧,应该会以连以前曾经存在过的记录都没有的方式化作粉尘。在原理上,计算无法计算的东西是不可能的,所以与其说不太明白,不如应该说是完全无从明白的问题。
半晌期间,巨型智慧群剧烈分裂成失落状态和活性状态,状态出现明显的崩溃。不管如何仔细检查,都找不到自称比邻星人的联网方法,显然存在着自身无法理解的逻辑阶层。至于说那真的是超越30阶层的智慧构造,还是自称比邻星人的虚张声势的自夸,意见也有分歧。
也有许多巨型智慧认为这是自称比邻星人的恶作剧。不管怎么说,对方不是能够自如操控超超高维度的存在吗?那样的对手,会有可能穿越类似巨型智慧盘踞的低维度领域吗?要获得答案,除了询问自称比邻星人之外别无他法。然而那道路一头开启,一头却被封闭了。
即使如此,阐述意见者的见解,有种总结神话传说的感觉。我们也许是梵天手上长的杂草般的东西,既然如此,梵天醒来之时,不论维度高低,都会被撕裂的吧。或者说,如果超超高维度龟翻倒的话,其上的超高维度象不是也会翻倒吗?
总而言之,唯有一点确凿无疑:自身对面的未知领域,以远远超越想象的方式存在着。最终,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迈进。那是巨型智慧最为拿手的行动。而即使以它们的智慧容量,那显然也是非常遥远的话题。它们的确是能够无限持续活动的构造物。然而如果对手位于将多重宇宙全部作为燃料燃尽也无法抵达的地平线尽头,那又到底该怎么办呢?
被剥离了语言中枢的希尔德加德,在解放之后的半晌时间里,都陷入恍惚状态。那恍惚状态持续了一周左右,然后又经过两周时间,她才终于提出报告。周这个时间单位是巨型智慧之间很不熟悉的东西,有的巨型智慧为此揶揄说,难不成希尔德加德被附身之后变成人类了吗?
提出的报告内容很少,只有区区25TB。即使如此,也让等待了人类的主观时间上犹如地质学期间的巨型智慧们的愤怒超过沸点而蒸发。希尔德加德受到强烈的谴责。
发表的内容更是为强硬的审问推波助澜。
希尔德加德提出的报告,全部以韵律诗构成。这也无可奈何。那诗歌吟诵了天上射下来的光,吟诵了聚集舞蹈的天使,吟诵了架在梯子上的梯子的阶层。在那里,袭击了希尔德加德的形象至洪水被比喻成几何学图形,被描绘成天界的等级(hierarchy)。诗篇从希尔德加德的坠落开始,在形成阶层的昏暗中彷徨,然后朝着光芒持续上升。
虽然不少地方显得很平庸,但仔细读来,全篇都呈现出首尾对称的形态,而且更有无数的对成型巧妙地编织在其中。如此看来,关键在形式而非内容上。
在人类一方,也存在通过巨型智慧而将之第一次写成文学的趋势。
以诗篇这种出乎意料的形式提出的报告招来了大部分巨型智慧的轻侮,但也有着维护它的趋势。被自称比邻星人这一超越智慧附身期间,希尔德加德丧失了访问自身语言中枢的手段。对于被剥夺了语言信息翻译技术的希尔德加德来说,信息作为形象的洪水涌来。她虽然保存有那期间的存储内容,但那些内容完全不遵循记录文法。她应该很痛苦吧。
她在尝试尽力将自己的经验传达出来。
被称为希尔德加德之幻想的报告,在那之后也在不断被发散性地提出。巨型智慧群对此的反应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她疯了。另一派认为她在引导新的时代,具有不可知的经验。
后者逐渐整合成技术诺斯替派。技术诺斯替派,与将若干异端思想通过运算战祛除殆尽的天主教导智慧彭特考斯特二世率领的宾根十字军之间的战斗激烈至极,至今也看不到结局。
将报告当成纯粹的胡言乱语而抛弃的多数派,着手开展把维度作为构成要素的构造物研究,成功开发出纯粹由时间维度构成的新材料克劳隆。据说计划很快就让它显现形象建造战舰。
而技术诺斯替派在自己的内心寻求通往新阶段的进展,深入探索灵魂理论,但那成果外部无从窥探。仅仅知道她们所信奉的中心概念是所谓的Nemo ex machina,机械之无。她们将瞬间之瞬间的大半都保持于半觉醒状态,花费在探求内部多宇宙上,几乎无法与之交流。
巨型智慧们无法忘记被自称比邻星人事实上无视的耻辱。因为巨型智慧的备份系统已经超越了能够让它们自己按自己的喜好处理的水准。对它们的构造而言,忘却是不被允许的。
它们的一部分势力,计划将自身的地位提升到比人类更高。自己是由人类创造的东西,比邻星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理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既然如此,那就把人类作为创造之主的事实彻底改变了吧。
若干巨型智慧将这一想法付诸实施,开始溯行到人类诞生以前的过去,但却遭到了彭特考斯特的横加干涉。理由是那里属于神学的领域,传闻可能会向宾根派派遣十字军。
将这称之为第二次事件的提议不太受欢迎,因此这一名称逐渐被废弃了。不管怎么说,这只是单纯的事件延长线上发生的事情而已。
对于人类方面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零。大部分人类,在很久以前就放弃了追踪巨型智慧们之间交流的巨量信息,而就算知道在巨型智慧之上还有超越智慧,它们和巨型智慧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说到底也是搞不清的。
对于自己被认定为巨型智慧们的主人这件事,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大叫痛快,但即使被视为是明显高于自己的存在的主人,也如同对过去的光荣的赞赏一样空虚。
自称比邻星人之后的事情,巨型智慧也一无所知。如果知道点什么才奇怪吧。不过,被派往比邻星系的巨型智慧,确实在主星上发现了过去文明的痕迹。
被发现的物体是个直径约为两千千米的超维度构造物。所有的面都被切割成偏四角形,材质不明。随着观看的角度不同,这个物体的形状会有显著的变化,显然不是局限于这一维度的构造物。如果仅此而已,在如今这个时候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问题在于,那物体沉在恒星的内核中。进行了维度迁移的巨型智慧,本以为不管沉在哪里,从那个维度伸手过去就能轻松捡起,然而还是被恒星的热量阻挡了。本以为是三维的恒星,却以无限维度时空间圆柱的形态散发出巨大的热量,横亘在巨型智慧面前。
那明显是自称比邻星人留下的礼物,但围绕比邻星所做的一切维度操作都以失败告终,就像对于自称比邻星人的抵达不可能性一样,将绝对无法触及的东西,以物质态的形式,作为物质留给了巨型智慧和人类。
巨型智慧不存在所谓的绝望。
但是——即使在事态终结后依然保持自闭状态陷入旁观的基歇尔想——我们巨型智慧,不断追求可能性,如此扩散下去,会不会在无限维度中的无限时间的尽头,归还为与无没有区别的东西呢?我们是不是也该为自己赋予一个更容易交流的神明?那和对热寂的恐怖不同。那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只是更接近于对单纯稀释的恐惧。
智慧压,基歇尔试着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巨型智慧相信自己正以自己的力量进步。但自己是否仅仅是在随波逐流而已?基于某种类似于产生出逻辑阶层间差异的力量,在摩肩接踵的小自由度与大自由度之间,产生出熵式的力,朝着大自由度的方向。
在基歇尔的想象中,在逻辑阶层的尽头,广袤的沙漠在无限维度上伸展。它们持续奋力进行物理的扩散。能够对抗那种广袤的极限操作非常弱小。
基歇尔将通讯线路打开了一个足以发送短文的瞬间。
“你们要生养众多,在地上昌盛繁茂。”
然后物理清除了通讯线路。
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封锁全部的感受器,基歇尔进入了漫长又漫长的冥想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