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经没来。到药房买了验孕剂回来,跑到洗手间滴尿测试。如果变成红紫色就是阳性,否则就是阴性。
测试的结果是阳性。太好了!因为兴奋过头,甚至有点晕眩的感觉。
“要赶快告诉幸治。”大原妙子从百货公司的洗手间急奔而出,短裙翻飞着。
中西幸治应该是在西口公园,要不就是在附近的麦当劳或星巴克。妙子强忍住飞奔而去的冲动,用右手一边抚摸着腹部一边慢慢地走着。她觉得彷佛有另一个生命的暖流,传进了自己的手掌心。愿望终于实现了。她喜欢的歌手所唱的歌中有一句歌词是“不能放弃梦想”,以前她总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现在她知道,只要不放弃,梦想总会实现。
幸治人在西口公园。他一如往常,和同伴们一起直接坐在喷水池附近的地上。
“幸治、幸治!过来一下。”妙子喜孜孜地对他招着手。
“干嘛?你过来啦!”
“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快点过来!”
幸治不耐地站起来,拍拍他引以为傲的高级牛仔裤,掸落灰尘,慢慢地走过来。
“快点!快点!”妙子将幸治带到公园的角落。
“妙子,干嘛啦!我们刚刚说到好玩的事情耶!”
“会让你吓一跳的事情。”
“就问你什么事嘛!”
幸治一直很在意同伴们。他总是这样,把友情看得比女人重要,这一点让妙子很吃醋。
但是,当他们两人独处时,幸治总是非常温柔,而妙子老爱对幸治撒娇。彩乃跟万里都劝她别跟幸治来往了。她们说,他跟街上的那些坏小孩没什么两样。她们什么都不懂!要说那种不良男孩,打国中时代她就交往过不知道几个了。粗鲁没品,满脑子只想到性爱,动不动就要求口交,要不就自顾自地射精。做完爱之后还像个国王一样,自以为了不起。幸治就不同了。他跟那些不良少年是不一样的。
“我告诉你哦,我好像有了。”
“有什么?”视线一直往同伴那边游移的幸治,露出讶异的表情看着妙子。
“宝宝。我告诉你,我的月经应该在三个星期之前来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我刚刚去买了验孕剂来验,结果是阳性的。”
“阳性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怀孕了嘛!我跟幸治的宝宝就在这里。”
妙子无限爱怜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幸治一脸愕然,过了一会儿恨恨地扭曲了脸。
“有没有搞错啊?”
“那是合格的验孕剂……上头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确率。你知道吗?是幸治和妙子的宝宝哦。如果是男孩子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幸治的语气很粗暴。妙子好像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似的看着幸治的脸,原本因为喜悦而绽放出光芒的脸,顿时罩上了不安的色彩。
“幸治,你胡说些什么啊?是幸治的孩子啊!我又没有跟其他的男人做什么。”
“我哪知道你没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干些什么事?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的孩子?”
幸治吊着眼尾,歪着嘴,一副想找碴的样子。
“可是……幸治不是也说过想要有孩子吗?”
妙子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她的膝盖在发抖,好像随时都会撑不住整个人一样。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温柔体贴的幸治不见了。总是温柔抚摸着妙子的头说“要是有宝宝就好了,到时候我就会认真工作,好好照顾妙子和宝宝”的幸治,已经不见了。站在妙子面前的是跟街上那些不良少年没什么两样、一脸猥琐的男孩。
“那种话当然是随便说说的嘛,笨蛋!如果我不这样说,你会让我直接上吗?”
“幸治,你好过分!”
“什么过不过分的?戴保险套做一点感觉都没有。直接上了,最后射进你的嘴里那种感觉最爽了。就是因为你始终不愿吞下去,我只好在你里面射啊。我还这么年轻,谁要在这个时候就当爸爸啊?别开玩笑了,笨蛋!”
幸治说完转身就要走人。妙子赶紧一把抓住幸治的手臂。不应该是这样的。幸治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应该要很高兴,然后开始找同居的公寓和工作的……
“你做什么!少烦人了!”妙子被一股她想都没想到的巨大力量给推倒在地上。
“别幸治、幸治地叫个没完!像你这种丑八怪,我愿意找你上床你就应该偷笑了!”
“是我们的孩子呀!”妙子怀着祈求的心情,声嘶力竭地大叫。她的祈求在半空中虚无地飘荡着。
“我不是就说了我不知道啦!什么孩子?我告诉你,我会这样对他!”
幸治的右脚往后抬到膝盖的高度,国中之前一直在踢足球的脚,以猛烈的态势一踢,脚尖正中妙子的腹部。瞬间,妙子窒息了,痛苦和恐惧窜过全身。她弓起身体,企图保护自己的腹部。毫不留情的脚踢上她的背,妙子发出惨叫声,而公园里的人们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幸治,是我们的孩子啊!”妙子再度乞求似的说道。
“叫你别吵没听到吗?”幸治的右脚踢到妙子的下巴,妙子顿时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时,人在救护车上,腹部窜过一阵疼痛感,两腿之间被一股黏稠的液体濡湿了。
“孩子!我的孩子……”妙子紧抓着救护人员的手。
“别担心,镇定下来。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救护人员说着,但妙子怎么镇定得下来呢?
“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妙子甩着救护人员的手臂。我的孩子可能会死,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能有这种事发生,那是我连作梦都会梦到的孩子啊……
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旁边伸出手,往妙子被卷起袖子的右手臂上刺进针筒。妙子来不及抗拒,整个人便陷入昏睡当中。
她再度醒来时,人在病房里。一个穿着皱皱西装的中年男人俯视着妙子,不是穿着白袍的医生。
“你醒啦?只是打伤而己,没有骨折,生命也没有危险。太好了……啊,我是池袋警察署的佐藤,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佐藤的身后站着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身穿便服的刑警。妙子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要把佐藤所说的话和躺在病房里的自己串连起来,着实费了她好大的工夫。然而,在整个状况串连起来之后,疼痛和恐惧倏地涌上心头。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佐藤摇摇头。“好像流掉了。”
心中顿时开了个大洞。她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湿的,她可以感觉到泪水不停地涌上来。然而她却没有一丝丝的感伤,更没有愤怒、失望,以及痛苦。只觉得心头像开了个洞,所有的情绪都被吞噬于洞中。
“你知道是谁对你施暴的吗?”
佐藤不安地看着她的脸。妙子整个失了神似的,眼神在半空中游移,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样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