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王刚回来桑陈就来禀报说那一千燕军回来了。
朱九刚给他摘下腰带,他拿过去又自己重新系好,“放他们进去啊,象征性拦一拦也就是了。”
桑陈领命跑走了,王在朱九脸颊上亲吻,道,“孤再去前面看看,不用等孤。”
朱九点头,手捉住他的衣袖,“王小心。”
“孤只在一旁看,不亲自上场。”他安抚她。
朱九便送他走出王帐,看着他远去。
红缨道,“夫人无需担心,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
朱九转身走回帐中,红缨跟进来为她把床铺好,朱九却走到书案边坐下。
“夫人现在不安置?”
朱九道,“我想再坐会儿。”
红缨道,“王上这一去不知要几时回来,夫人不用等。”
“我没说等他。”朱九低头。
红缨心道,她难道还看不明白?
她只好再燃了一根火烛,道,“临行前,乐锦告诉属下,说夫人眼睛已不算好了,夫人自己也该顾恤一些。”
朱九抬眼看她,“自用过阴大夫的眼药,已好多了。”
“那也要继续保养才是。夜里看书不宜过久。”
“好。我知道了。红缨如今与乐锦一样啰嗦。”朱九低声嘀咕。
红缨叹气,“害夫人嫌属下话多,是属下之罪。但夫人当初不就是为劝王上还专门成立了劝谏司?如今到了夫人自己身上,夫人就开始嫌人啰嗦了。”
朱九笑道,“乐锦临行前莫不是把嘴也借你了?”
“属下是实话实说。”
“我不多看。若四鼓时,王还不回来,我就睡,可行?”
“夫人刚刚还说不是等王呢。”
朱九真想掐她,举起手又缩了回来,“这就是多嘴了啊红缨!”
红缨慢慢后退道,“属下有罪。”然后笑着退出了帐。
朱九望着帐门,脸上一时发热。
傅南容果然回得很晚,已到后半夜。朱九当时已经上了床,他蹑手蹑脚回来,见她在睡中眉头还皱着,就坐在床沿给她揉眉。
朱九却突然醒了。
其实她本就睡得不安稳,眼微睁就看见了床前的人影。人影见她醒来,弯腰靠近,“孤害你睡觉不安稳。”
她眼全睁,手抬起,被他立即包在掌心。
“快躺下吧。”她道。
他躺下后,她靠进他怀里,闭上眼。
“小九,孤一生历经战役无数,已是家常便饭。没事。”
“我会自己调节的。”
他将她拥紧,唇吻在她的发顶,道,“是孤不好。”
她在他怀里摇头。
因为后半夜傅南容的回来,朱九睡得很好。
第二日晨,傅南容起来时轻手轻脚,只因她还没醒。
再过了两日,姚昭杨弗辞行。
朱九哭了。
杨弗亦哭了。
傅南容与姚昭皆表示无奈,各自相劝。
“阿弗,你回去后一定要保重自己。”
杨弗点头,“夫人也要好好将养身子。”
“请四皇子一定一定照顾好阿弗。”
姚昭道,“某自当如是。”
杨弗道,“请王上一定一定照顾好夫人。”
傅南容道,“无需多言。”
两人相拥,各自道珍重。
朱九望着他们的马车远去,杨弗还从车里探头,冲她挥手,朱九恨不能追出去,却被王扯住。
“靖国是龙潭虎穴,我担心阿弗回去后会受苦。”朱九哭得梨花带雨。
傅南容心疼得不行,一只手箍着她腰肢,一只手给她抹泪,将她细嫩的脸颊擦得生疼,“姚昭会护着她。”
“他自己还在受迫害,指望阿弗护他呢。”
“如今早已时移世易,他有能力了。”
“王会帮四皇子么?”她的泪眼望着他,带着祈求,王心软得一塌糊涂,“孤自会帮他。”
“但他成事之后,可会给王带来麻烦?”
她竟还知道为他着想呢。王笑,“靖国比之燕国还要强盛。孤刚伐燕,需要时间恢复民力,与其不宜有战。但依孤判断,靖主姚粲眼红孤收了燕,早晚要出兵伐我。一战,孤尚能有把握胜之,但他若多来几次,孤之大魏毕竟暂弱于他,经不起与他长耗。故若姚昭能成事,他应孤,十年之内不会主动挑起战事。孤便能趁机积极发展民力,与民休息。”
两人一同朝回走,这时李茶仙和几个将军急急走了过来,脸上皆带着喜色。
“王上神算!”一孔武有力的将军道。
众人皆拱手,“参见王上,夫人。”
那将军一招手,兵士便押着一个人到了跟前,朱九看出那是燕人的衣服。
“王上,此人说,城中已易了主了。”
那燕人神魂似丢了一半,目光呆滞,被那将军一踢,“快说!”
然后就见这燕人仿佛木偶一般开始朝外吐词,无非就是中山城发生的事。
赵王取代了新皇帝慕容琦。
“哼,他慕容琦算哪门子皇帝?你们皇帝还在外逃亡,这时候指不定已被我王军给抓住了。”
那将军又一踢,便让人把燕人带下去。
若站在燕人的角度,他们即将亡国,此时这燕人的模样便是正常的。
李茶仙道,“一切都如王上所预料地发展,接下来王军是否需要退守滹沱河?”
王道,“下令退守滹沱河。”
众人领命。
几个将军立马退下去布置。
王叫住李茶仙道,“茶仙。”
“臣在。”
“等燕军出来,你带一部人马即刻进城去封住府库,镇住城中百姓,等孤进城。”
“是。”
“城中不许杀戮。”
“是。”
朱九侧头看向他。
他没有想要屠城,即使南玉死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