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朱九身子终于养得差不多,能够走出房门,在外面逗留些时。红缨禀来一个消息,“夫人,樊无忌已清醒,郡主已经过去。”
朱九顿住,“可问出什么?”
“他醒来依旧耳不能闻,口不能言,仿佛失忆,对之前密室发生之事全然不知。狱中严刑,似对他也毫不起作用。”
众人皆惊。
朱九一时没话说,心头震惊之后,脑中想起樊无忌在那暗室里说的话。
你以为这就是我吗?
她总觉蹊跷,而且若他就是扈荣,就算他的易容之术如何出神入化,他的身形也无法作大的改变。
这分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他为何承认自己是扈荣,又知道那许多秘密?
一时没有头绪,她只好先问道,“可请医士去看过,他是否的确有耳疾口疾?”
“的确有此疾。”
“这就当真是奇怪了。”莲蓬道,“夫人说能听见他说话,而他在那暗室中的听力也极好。难道不是同一人?”
“怎么会不是?红缨他们进去后扭住他,从头到尾是影们拖他出来,不曾假他人之手。”
“那为何会如此?”
“不是说中了蛊么?会不会是蛊虫在作祟?”
“对,红缨,可有查查那蛊?”
众人一顿推测。
红缨道,“那蛊虫只能让人昏睡,并无其他作用。”
“此人究竟是何方妖怪,手段竟如此高深莫测。”
“哼,不走正途,说不定早就自食其果了。”
朱九笑道,“石岩所言正确,无论是何术法,若用来害人,就会反噬己身。”
“所以,樊无忌是被反噬才耳聋口哑?”
“那为何连作恶的记忆也一并没了?”
朱九看向红缨,“红缨,请樊姑娘到卫狱一趟。”
“是。”红缨转身。
乐锦问道,“夫人是想问樊姑娘?”
“红缨他们去见樊无忌,樊无忌没有反应,阿玉与他相识,看看有没有区别。”
于是朱九被裹得严实,与樊玉在狱门口相遇。
“夫人。”樊玉冲她跑来,眼里瞬间起泪,“夫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朱九帮她抹泪,“阿玉,我没事。你与樊管事呢,可有受伤?”
“我与叔叔都无事,只是昏睡一场。是我们连累了夫人,我从不知他竟然包藏如此祸心!”樊玉泣不成声,身子颤抖。
乐锦红缨上前来扶她,“樊姑娘,莫哭了。”
“阿玉,没事。他狡猾如此,连王君亦被他瞒过。你无需自责。”
“我们快进去吧,夫人,樊姑娘。”红缨道。
“好,夫人,我们进去好好问问那个孽障!”樊玉一抹泪,眼里似蹦出利箭。
傅南枝从里面迎出来,“嫂嫂……阿玉。”
“南枝。”
傅南枝来时,竟拂来一阵血腥味,令朱九一怔。
她立时止住步子,低头想要揩去手上的血迹,带着慌乱,“嫂嫂,我……”
“南枝,”朱九震惊过后,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我们再让阿玉去问,如何?”
“好。”小姑娘将双手藏在身后,以前一见她都是要抱住她的,今日却不敢。
朱九见状,主动伸出手揽过她,“走。”
三人一起入内,红缨她们紧跟在后。
一影带着她们直接到了审讯房,樊无忌正被架在刑架上,浑身已血肉模糊,脑袋低垂。
朱九樊玉见此,心头皆惊。
红缨乐锦下意识就扯住朱九,“夫人。”不让她近前。
樊玉道,“夫人,容我去问。”
朱九点头。
樊玉一步步走近樊无忌,红缨冲一影示意,那影只在樊无忌身上一点,他便慢慢醒转。
樊玉攥拳在他面前站定,等着他抬起血红的脸。
她双目猩红,冲他比划,“樊无忌,你究竟是不是樊无忌!”
红缨,傅南枝,还有狱中其他影,对接下来的场景皆惊。
他们只见在他们手下一直毫无反应的樊无忌,此时开始剧烈扭动身子,嘴里咿呀出声。
“原来你还识得我!”樊玉冷笑。
樊无忌更加猛烈地动。
尽管他满脸血污,但不难看出他脸上的急色,而他的手也在使劲挣,想要挣脱开来。
“阿玉,问他与扈荣是何关系!”傅南枝道。
樊玉于是比划。
樊无忌看了,只是摇头。
众人皆相视一惊。
樊无忌如伤兽嚎呜,明明浑身是伤,却几乎把刑架挣断,几个影于是上前将他按住,他因而动得更猛烈。
“你不认识扈荣,那你是谁?”傅南枝问,樊玉因而比划。
他愣了一瞬,然后又开始嗷呜。
“你究竟用的什么巫术!”傅南枝又问。
樊玉比划。
他只是摇头,因而摇落了几滴泪。
他竟哭了。
樊玉愣在当场。
朱九走近前来,看着他,他的红眼与她对视上,他开始低呜,哭得更伤心。
樊玉与朱九相视,两人一起有了别人不知的感受。
“这是夫人!”樊玉转身迅速比划,“她对你有一片怜爱之心,还说要为你延医治病,你却那样害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哭出声,只是摇头。
樊玉与朱九再度相视,心中更疑。
“你哭甚!你才是害人之人!”樊玉又比划。
他只是摇头,摇到不能自抑时,竟突然仰头,然后在红缨慢一步反应之下,咬舌自尽。
好在红缨动作快,卸了他一半的力,但他的舌还是被咬断一些,血从他嘴里淌出。
众人惊,几个影急上前来查看,傅南枝则立即拥着她嫂嫂退后。
朱九道,“把他放下来,请医士。”
影立即去办。
樊玉看过来,与朱九对视,两人皆是既惊又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