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朱九又在出宫的车上。一路上她话不多,红缨陪她坐着,知她为何如此,因为乐锦早前向她说了晨间事。
“等看过樊管事,夫人想去哪里走走,属下都陪您。”
朱九笑,“出城也行么?”
红缨一愣,“夫人想出城?”
朱九笑着摇头,看向窗外,“红缨,影四的遗言查得如何了?”
“暂还没有消息,夫人。”
“多找江南来的人问问情况,总会有眉目的。”
“是。”
马车慢慢停下,光明坊到了。
红缨敲门,门打开,这次是那个樊无忌来应门。
之前在屋子里因为光线暗,此时天大白,朱九总算看清他的真实容貌,只见他的脸上带着杂乱的疤痕。
他一见是她们,立即低下头去,然后让开身子。
朱九只一开始心惊,缓过之后就很快接受了,“你叫樊无忌是不是?”
他没应。
朱九想起樊玉说他聋哑。
“夫人。”樊玉跑了过来,“又辛苦夫人跑一趟。”
朱九迎上她,“木先生可在?”
“在,先生正在开药。这一切都要多谢夫人。若不是木先生,我们不会知道原来叔叔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真是中毒?”她们一起朝房间走。
“是。夫人早就知道?”
“昨日看过樊管事,红缨就和我说或许是中毒。她只是猜测,没想到是真的。”
“红统领竟这般厉害!”
“见过夫人。”木清见到朱九现身,起身行礼。
朱九忙道,“先生免礼。麻烦先生了。”
“夫人无需担心,樊管事身上之毒不致命,只是看着吓人。”
朱九笑,“太好了,阿玉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这都要多谢夫人,多谢木先生。”樊玉感激道。
木清拿起药方递给樊玉,“樊姑娘照这个抓药就行。”
樊玉看了一通,奇道,“竟都是常见药。”
“常见药便能解奇毒,樊姑娘放心。”
“多谢先生。我立即去抓药。”她看向朱九,“夫人,我可能要失陪一会儿。”
朱九还未说话,樊无忌走上前来,比划了两下,樊玉迟疑,然后也比划。
两人你来我往,比了好一通,朱九是一点也没看懂。
木清道,“此人想帮着抓药,樊姑娘担心他没怎么出过门,他说无妨。”
朱九惊奇问,“先生连这个也懂?”
木清淡笑,“以前救过一些聋哑病人,久而久之就跟着懂了一些。”
朱九道,“先生一生游历四方,治病救人,功德无量。”
木清淡笑低眉。
樊玉最终还是将药方给了樊无忌,樊无忌于是立即跑了出去。
樊玉道,“他坚持要去,说让我陪夫人和先生。”
“他是个好孩子,阿玉。”朱九道。
樊玉道,“他才十六岁。”
朱九向内走,走到床边,看见樊管事闭着眼。
“木先生刚刚给叔叔扎过针,让他睡过去了。”
原来如此。
“不知可否问先生,樊管事要多久才能恢复?”
“若每日按时服药,再辅以针法,十日应能说话。往后则需慢慢恢复。”
樊玉拊掌,“太好了,夫人。”
朱九与她同笑。
“樊管事为何会中毒呢?难道是谁要害他?”朱九纳闷。
“叔叔平日从不与人结仇,我亦想不明白,一切只能等叔叔清醒后才知。”
“此毒不是常毒,极具迷惑性,下毒之人应不是想要管事的性命。至于为何要让他呈现如此油尽灯枯之象就很耐人寻味了。”木清道。
朱九樊玉于是更加纳闷。
“叔叔自变得如此,便不再能认人,话也说不出,这……”
朱九猜道,“难道是怕樊管事说出什么?”
木清捋须道,“有春楼每日南来北往客多,达官贵人亦多,管事又长日在彼张罗,会碰巧听见一些隐秘的事的确未可知。”
众人一时皆惊。
“木先生的意思是,叔叔是因为听见了别人不想为外人知的秘密才被人暗害至此?”樊玉的忧色又现。
朱九捉住她手臂,“阿玉,别担心。等管事病好,我们问清楚,定能追根溯源,找到凶手。而且目前的一切都只是木先生的猜测,先照顾好管事才是要事,其余的先不要过分担心。”
“夫人所言在理。”木清道。
“是,夫人。”樊玉心头一时安定。
从房间里出来,朱九对木清道,“先生可先回宫,我还要在外逗留一会儿。”
木清道,“某亦一时回不了宫,还需去郊外。”
樊玉不了解,自然不会联想,朱九却知,“先生可是去南郊?”
木清颔首,“正是。”
红缨亦明白了,“可有人护送先生?”
木清笑道,“某自己足够。”
木清是否懂武艺,她们都未见到过。但应是会的,否则周游各国时,如何防身?
但红缨还是坚持道,“让人陪先生同去,路上也好有照应。”
“红统领客气,某恭敬不如从命。”
然后他便拱手,“在下拜别夫人。”
“先生。”朱九还是开口。
“在。”
“我写封信,烦请先生帮我带去。”
木清一愣,然后躬身,“是。”
朱九于是看向樊玉,樊玉当即会意,“笔墨纸都在屋里。”
朱九便一人回到房内,红缨守在门口,樊玉木清依旧站在院中,看着她伏案提笔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