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傅南虔唤了她又低头,朱九他们皆在疑惑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无法启齿。
朱九待开口询问,长孙大千上前挤在他边上拱手道,“夫人,五公子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因王上先废您再囚您,如今我们又来求您入宫救王上,他……”
朱九心一紧,“救王上?”
“是啊,夫人。”章公度见她如此,便知有望,也上前来拱手,“王上如今危在旦夕,非王……非夫人不能救之。”
秦媪陈芷陈正等人闻言亦紧张,陈正更是早收了长刀。
“他遇险了?”朱九满眼慌张,上前握住南虔的手,“是扈荣的人?”
他们皆惊,“嫂嫂亦知道扈荣了?”
“是不是他?”朱九却无心解释。
“不是他,夫人。”长孙代答,“害王上者另有其人。”
朱九现在是慌张加茫然。
“情况紧急,请夫人先随我等上车,在路上再由五公子与夫人说明情况。”
朱九自然不愿再等,提裙便向外走,“好,我们先入宫。”
秦媪陈芷兄妹想跟着,“夫人……”
朱九回头看他们,“秦媪,我去看看他,等他无事了就会回来。”
秦媪扬手,“夫人也要……小心啊。”
陈正捏着长刀,不再阻拦。
傅南虔扶着他嫂嫂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章公度和长孙大千则跃马扬鞭。
“南虔,他受伤了?”朱九一坐下便开始问,嘴角还在轻微颤抖。
“嫂嫂别担心,二哥现在尚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时间拖得久了,却难说。”
朱九捏着手,“如果不是扈荣……”
“是太后,嫂嫂。”傅南虔道。
朱九抬起水眸。
“燕人如今得了南玉做质,还不满足,与我一道来京的燕国使臣竟开口让二哥向燕人进贡白马。”
他一顿,朱九只紧紧看着他。
“嫂嫂可知贡白马意味着什么?”
朱九点头,她自然知道。送质子只能算是晋末纷争之后各国都会实行的建交手段,而贡白马,则是附属国向宗主国卑躬屈膝的表现。大魏不是谁的附属国,就算傅南容同意,大魏千万子民也有大把的人站出来反对。
“你二哥拒绝了?”
“是。事因就出于此,燕国使臣气愤离场,申言要回去告诉燕君。后果无非是燕人来伐,以及……”
“以及才到燕国的南玉会受到牵连。”朱九道。
马车跑得很快,幸亏盛京大街还算平稳,不是很颠簸,但傅南虔还是眼看着他嫂嫂坐得不稳。他抬起手虚扶着她,然后冲外喊,“跑慢些!”
车速于是明显降下来,朱九倚着车壁,道,“无妨。南虔,因为南玉,太后是否又欺负你二哥了?”
“嫂嫂明鉴。”
“她这次又做了什么?”朱九只有心疼,连愤怒都被盖过了,所以问得很轻。
“我们也是今日才知晓情况,等我们入宫时,二哥竟已在西宫挨了三日打。”
朱九的心突然坠疼。
傅南虔见状,眼眶瞬间也红了,“嫂嫂,太后分明是要打死二哥!二哥竟也甘愿被她接连责打!他将宫中所有影卫布置在西宫内外,我们根本进不去。唯一能进去之法就是调动护城军强攻,可这样无疑会令双方两败俱伤,于国有大妨。而且……”
“而且,你若私自调军,将视同谋逆。”朱九道。
“这些罪名我不在乎,嫂嫂,只要能将二哥带出来,就算下一刻,让弟弟自刎御阶前也无妨。”
“你二哥如今身边只你一个弟弟,你要好好的活着。”朱九捉住他手臂。
傅南虔又笑了,“有嫂嫂在就没事。嫂嫂若去,那些影定不敢动手。”
朱九道,“他们为首是谁?可是桑陈?”
“是影五,桑陈已被下狱了。”
朱九一惊。
傅南虔立道,“就因为他通知了我们。”
“他总把真正关心他的人伤害。桑陈为他不知受了多少罪!”
傅南虔未应,朱九又道,“我还以为在他心中,大魏最重要。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及他母亲。他竟没想过过世的烈王和昭王。”
“嫂嫂,二哥当还是有分寸的,只是不知他准备承受几日太后的责打。桑陈也是见都三日了,他还没有结束的意思,这才冒死传信。”
“太后一直病重,打人还有力气?”
“桑陈说,太后力道不小,他前两日给二哥上药,看见上面都冒血了。”
“上完药,又去乖乖挨打?”朱九心头的气终究按不住,冒了出来。
“是。”
朱九气急反笑,“你二哥是想争史上第一大孝子的名号么?他若喜欢,我们就联名给他颁一个吧,南虔!”
傅南虔自是第一次见到他嫂嫂生气,刚刚她一直都是担忧的神情。
“嫂嫂,二哥该骂的。若昭王还在世就好了。如今放眼大魏,没人敢骂他。”
“等把他带出来,你看我骂不骂他!”朱九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在说孩子。
马车总算入了宫,朱九一下车,旁边的侍卫便认出了她。他们捏着刀柄,欲上前又不敢的样子,傅南虔一眼就看出是何意思。
他冲长孙大千示意,长孙便上前去拦住他们,而傅南虔章公度则带着朱九径直朝里走。
长孙大千撸着袖子走过去,那些侍卫连连后退,嘴里直道,“将军,将军……”
“你们是想拦人?”长孙看向自己的拳头。
侍卫们弓腰,“没有,没有!小人们谁也没看见。”
长孙于是化拳头为手掌,拍在那为首的肩膀上,“这才对嘛。”
那侍卫道,“将军,王……那位能救出王君么?”
“你猜。”说完这话,长孙大千便转头疾步朝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