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无奈,只好开始弹奏。
双手互应,弦音流泻。
夜已至,一身黑衣的影卫们纷纷向王后寝殿集结,或在屋顶,或在院中。
本在翻看医书的阴美亦从屋中走出,寻声而来。
一段不长,却足够众人为之绝倒的琴音。
“不知是琴好,还是弹奏之人好。亦或是这山林好。”不知是谁突然出声,打破沉静。
“那还用说,王后第一好,其次是王上的琴好,再才是山里环境好。”
“王后当真是初学琴么?”
“怎么不是?王后最起初不是连琴弦还不认得?”
“可世间怎会有人学东西能这般迅速?”
“只能说是我等孤陋寡闻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有些吵。
红缨走进来捉起一个影向外丢,“好了,王后该用晚膳了,却为你们弹琴到现在。”
众人立即起身,纷纷出去准备晚膳。
傅南枝傅庄还围着,对他们,红缨自然不敢动手,只好声提醒道,“该用膳了,王后。”
“好。乐锦,琴帮我收好。”
“是,王后。”
乐锦去收琴,这时影九还要进来,被红缨瞪住。
“那个,二姐,王后的回信……”
乐锦抱着琴道,“在书案上,红缨你去帮忙拿一下,还没封。”
红缨于是走去书案,一眼就看见一卷信,直接拿起,戳了一块封泥糊上,盖上王后印信,然后放烛上烤干,动作快而麻利。很快那信就被交到了影九手上,他接了信便告退。
这边朱九她们已开始用饭。
“二哥知道我也在学琴么,嫂嫂?”
“知道。”
“哼。二哥心里只有嫂嫂,没有妹妹了。”
“姑姑才看明白啊。”傅庄亦道。
朱九笑,“我下回写信帮你们问问如何?”
“额……那倒不用。一页纸恐怕都不够嫂嫂写的,就不要提及无关人员了。”傅南枝手都要甩掉了,摇得很迅速。
朱九吃完一碗饭,看向乐锦。
乐锦惊喜道,“王后……”
朱九笑,“可以么?”
“自然是可以的。王后已好久不曾添饭了。”乐锦立即就捧过碗。
“嫂嫂连带着食欲也加强了。真好。”
“姑姑不是也收到了信么?”
“是啊。”
“食欲加强了么?”
“你姑姑我平时就是两碗饭,还想我加到哪儿去?”
“那姑姑多吃菜。”傅庄给她夹菜。
“你啊,也多吃点。”她狠狠给他夹了一箸,把他小碗都堆满了。
朱九笑,“能吃完么,庄儿?”
傅庄看了看,摇头,“有些难,婶婶。”
朱九看向傅南枝,傅南枝只好又从他碗里把菜又扒拉了些回去,“庄儿啊,快快长大。”
朱九一边笑一边问,“陆吾在信中说了些什么?拣我们能听的说。”
“嫂嫂……”傅南枝嗔应,“这么多人呢!”
“好,是嫂嫂失言。”
傅南枝道,“依旧是关于边事,依旧是骑着贺坤打。不过……”
众人皆停顿,看向她。
“燕人几次派使来京,责怪二哥不束边臣之过,要求二哥将定城太守刘谦撤职查办。最近一次态度很强硬,陆吾说,刘使君不愿二哥为难,已自请辞官。”
众人皆愣住。
“二叔不会撤他职位的。他为何要如此?”连傅庄都惊讶。
“是啊。刘大人把定城守得固若金汤一般,也是因此,燕人才只敢小打小闹,不敢贸然北犯。王上定不会允的。”莲蓬道。
朱九一直看着南枝,“王上允了么?”虽然她心里已有猜测。
傅南枝果真点头,“陆吾说,新的太守已在路上,刘大人只能陪他们一段时间了。”
众人皆讶然。
因为身逢乱世,所以人人对于动乱都有敏锐的嗅觉。
胆子小的,脸已吓白了。
不论王君的最后意图是什么,接下来都不会再太平。
其实都不曾奢望有永久的太平,但太平的日子为何总是短暂?
“陆吾可有说及定城军民对王令的反应?”朱九问完就低下头继续吃。
“有。他说幸好当初二哥给刘使君的要求就是固边,所以养得边民都强悍而护君。刘使君的离去并不足以削弱军心。”
众人稍稍放下心,脸色这才好看些。
傅南枝吃下一口饭后道,“二哥最近应很忙。嫂嫂,他在信中可有提及?”
朱九摇头。
“二哥不想嫂嫂担心,是妹妹多嘴了。”
朱九突然庆幸自己想通得早,否则倒要拖他后腿了。